与产生了格林童话的德国、产生了安徒生童话的丹麦等欧美国家相比,日本儿童文学的诞生可谓晚矣。大概自明治维新之后,随着全民教育制度的施行而培育的儿童文学读者层的诞生,以及出版业的技术革命,儿童得以确认,儿童文学孕育而生。
说起来,中国“五四”思想启蒙运动中声势浩大的“儿童文学运动”就直接受到日本的影响;而中国儿童文学从本体观念到语言表达,又何尝不浸淫于日本儿童文学的传统呢。
说到近代以来的日本文学传统,有人将其归结为未明传统。那是因为日本近代出现过一位叫小川未明的童话作家,他创作的《野蔷薇》、《红蜡烛与美人鱼》等杰作幻想性丰富,充溢着日本民族特有的物哀美学,那暧昧柔变的叙事风格和悲天悯人的情怀,长久以来成了日本儿童文学的规范和理想。上世纪60年代之后的日本儿童文学,以长篇少男少女小说和长篇幻想小说为主轴,从社会现实变革出发,借助否定未明童话得以确立。然而小川未明的文学精神——“将对人类的爱情与正义感传给下一代”,却转化为“小川未明文学奖”和“小川未明文学馆”的形式,被延绵,被追寻。
日本在历经大正时代儿童文学的春天和昭和时代儿童文学的成熟之后,在电视、电玩等声像产品的冲击之下,不可避免地进入衰退期。儿童在轻而易举地获得漫画、电玩等娱乐手段时,无心从书本中寻找乐趣;孩子们疲于应付学校的繁重课业,阅读课外读物的时间遭到挤压;日本儿童文学创作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无法满足儿童阅读需求:一线作家创作枯竭,而二线作家的创作尚未形成气候;儿童文学研究者在减少,对创作界和阅读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儿童文学研究专家和评论家不能给予积极应对。儿童文学衰退的后果是,孩子们沉湎于漫画和电玩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一味追求“快乐”和“好玩”,除了想象力的丧失、思考能力的弱化,就是儿童不再对未来抱有梦想和希望。于是,忧患意识强烈的日本,从政府到教育官员、作家、一线教师和家长,都开始积极推进儿童阅读活动和儿童文学创作。
设立“儿童读书日”
日本政府于2001年12月颁布《儿童读书活动推进法》,将每年的4月23日定为“儿童读书日”,后来又扩展到“儿童读书周”,国家和地方政府定期制定并公布推进儿童读书活动计划,并对落实情况进行监督考核。读书日当天,优秀实践团体将得到政府表彰。今年日本的“儿童读书周”活动于4月23日至5月12日举行,主题是“连接你与未来的书”。围绕“如何推进家庭读书”的课题,日本读书推进运动协会制定系列方案,建立家庭儿童文库,鼓励父母陪同孩子读书,对如何营造家庭读书氛围提出具体建议,比如让孩子感受到父母爱读书的心情;在孩子触手可及之处都放置书本,即便每日读一页也会受到表扬;父母与孩子一起阅读,通过共同话题来敦促孩子的阅读兴趣,增进代际之间的交流。借由“儿童读书运动”倡导全民读书,显示了在全球也罕见的“读书立国”的独特性。
鼓励人人创作儿童文学
据悉,日本政府和民间组织设立各种儿童文学奖项约五十余种。大多儿童文学募集活动不分国籍、职业、年龄、性别,募集机构也五花八门,有政府机构、儿童文学协会、公司等,这些征文在社区看板、公交车或地铁等公共场所不经意间就映入眼帘。出版机构也绞尽脑汁地鼓励人人创作童话,给作者不菲的稿费(一般千字能达15万日元),出版的书籍装帧精美,并且花大价钱购买外国优秀作品的版权。那些能够给予孩子们优秀儿童读物的创作者不仅囊中丰盈,还会赢得全民尊重。
儿童文学与电影、漫画积极互动
将儿童文学名著改编成电影,引起儿童重新阅读名著的兴趣,在这方面成就最为斐然的,无疑是宫崎骏。他对人性异化和迷失有清醒的批判,但又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以顽强的意志使人在强烈的共鸣中重温童年梦想,来增添抗拒物质诱惑的勇气。最近,宫泽贤治的名著《古斯柯布多力传记》再次被拍成动画电影,原作的问题意识与日本三·一一大震灾之后面临的环境保护问题有一定程度的重叠,制片人试图将此片拍成超越时代、鼓励人们勇战困难之作。诸如此类的儿童巨著被拍成动画片、制作成绘本、纸戏剧、朗读CD,为人类创造出一块温馨纯净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