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蓉,吉林人,36岁。6年前结婚来日,一年前离婚,现带著女儿住在东京,向区役所申请生活困难补助获准,每月 取10馀万日元生活费,深居简出,说对目前的状况比较满意,对此後人生的目标,是只要没有大的波折和痛苦,只要可以平安地活下去。 曾经在电视台工作的雪蓉称嫁来日本的理由就是:换一种生活。雪蓉说她不善於人际交往,在国内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感到身心疲累,她想到一个单纯的地方,过简单的生活。有几分姿色的雪蓉很快如愿以偿,来到了北海道。 丈夫开车从机场接她回家,窗外广袤的大地与东北的黑土地有几分相似,这给雪蓉带来安心感。然而一天又一天,在寒冷而辽阔的原野上,深深的寂寞侵蚀了雪蓉。喜欢读书, 要精神交流的雪蓉感到北海道是如此荒凉,纯朴的农家,木讷的丈夫并不能 解雪蓉的精神 求,原以为一心一意要过一种简单的生活,但孤寂让雪蓉渐渐失去了活力。到东京去,这个念头在她心中执著地生根,那儿有许多中国人,有许多中国食品店,甚至若走到池袋等地,耳旁往往飘过国语,这一切雪蓉通过中文报纸都已熟悉并且向往。去东京的渴望如此焦灼,以至於没有什堋能够阻拦,即使是新出生的女儿。 雪蓉将女儿交给婆婆,说自己一定要去东京,她的理由是要在东京的语言学校学好日语,今後才能在日本好好生活下去,虽然婆婆和丈夫都说你只要平时和家人邻居多说日语,就会进步的,可是雪蓉坚持,一定要去学校。她丢下丈夫和女儿,独自来到东京,在新宿租下一间便宜的小屋。事实上雪蓉没有去日语学校,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何一定要到东京,彷佛只有在东京自己才是活著的,而在北海道则如同没有灵的行尸走肉。在那几个月里雪蓉应徵旅行社或贸易公司职员,遗憾的是她日语实在算不得过关,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半年的期限过去了,身边丈夫给的钱已经见底,雪蓉回到了北海道。 在到离婚为止的近5年里,雪蓉在北海道和东京之间往返著,在乡村教中文所得她积攒起来,丈夫给的零用也全数留著,只要一有机会,她便飞到心目中向往的东京,希望能在东京找到工作,而眼看著弹尽粮绝,才飞回北海道。 终於,婆家与她摊牌了,问她到底如何打算。雪蓉说要带女儿去东京,并且要求丈夫在东京找一个工作,这样就可以一家三口完整地共同生活在东京,但那北海道男人从未离开过生养他的故乡,认为东京是另一片天地,另一种人生活的地方。他所要的生活非常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婆孩子热炕头,所有的文化生活则是电视机上的野球战况。 结果是离婚。雪蓉带著女儿移住东京,她去区役所哭诉自己体弱多病,携带幼女,无法工作,生活无著。这生活补助金加上前夫给女儿的养育费,维持雪蓉母女简单的生活并不难。 雪蓉带著女儿生活在东京,几乎没有朋友,没有社会关系,但她说不後悔。可以去上野买中国食品,可以躲开人际关系,不必工作,竟也能与女儿生活得不错。对於丈夫,雪蓉说有一些歉疚,说本来是两种人,却搞到了一起,现在自己对生活没有不满了,就是有点对不起北海道那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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