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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正文坛的“鬼才”作家芥川龙之介

作者:王述坤 文章来源:日本新华侨网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12-23 11:01:12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日本著名社会学者宫岛乔,根据自杀学的奠基人、法国著名社会学者杜尔凯姆的理论,将自杀归纳为四类:个人本位型自杀、集团本位型自杀、社会失范型(阿诺密型)自杀和宿命型(虚无型)自杀。其中的第一类“个人本位型自杀”又被称为“自我中心型自杀”,在社会统合力较弱的时代背景下,多发于个人主义较强、与集团的结合度较弱的人群。比如经常处于“单干”生活中的作家、诗人、画家以及独身者等等。

1927年7月24日,日本大正文坛的“鬼才”作家芥川龙之介(1892–1927),以35岁的大好年华,在东京的自己家中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身亡。他的遗书中说自己感到一种“漠然的不安”,这位作家的自杀,即属于“个人本位型自杀”。

芥川龙之介生为新原敏三的长子,因系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生,故取名“龙之介”。然而,生后七个月,他的亲生母亲就发疯了,无奈之下家里将他送到母亲的娘家芥川家当养子。故而,从童年起,芥川龙之介不排除有着生理上精神病的遗传因子。幼年的芥川龙之介酷爱读书,从小就经常跑租书店;上了中学后,更是随意泛读,几乎把夏目漱石、森鸥外的作品全部通读。他从府立三中(现都立两国高中)毕业后因成绩优异,他被保送入“一高”(东京帝大预科)。在“一高”毕业时他成绩列全校第二名。他在“一高”时更广泛地读了佛兰士、波德莱尔、莫泊桑、易卜生、托尔斯泰、肖伯纳等外国作家的名作。芥川龙之介在《某傻子的一生》中,借主人公之口道出如此极端的话:“人生还不如波德莱尔的一行诗。”其灰色人生观可见一斑。再从芥川龙之介的文学创作来看,不能突破和不肯妥协使他走进了文学创作的死胡同。从1916年到1920年,此期间他大写历史小说,如《鼻子》《芋粥》《奉教人之死》《戏作三昧》等都是披着历史外衣的现代主题;从1920年到1924年,他的目光离开书本转向现实世界,写出了《秋》《一块地》《斗车》等作品;还有描写去帮工的少女与其弟弟之间深厚感情的《桔子》,对劳苦大众的感情已经初露端倪。遗憾的是此后他又返回到个人苦恼的世界,越来越不能自拔。他在精神上和生活上都疲惫不堪。从1925年到1927年,他的作品中鬼气弥漫,笼罩着死的阴影。1925年,34岁的芥川龙之介发表了《大导寺信辅的前半生》,这是一篇自我告白的作品,带有相当大的自虐倾向,而且没有写完,如实地表现了他的健康和创作力的衰竭;其后又挣扎着写了《点鬼簿》《河童》《某傻子的一生》和《西方人》。在写完《续西方人》后,他即自杀了。另外,芥川龙之介死死守住纯文学的阵地,不肯做丝毫妥协。他的同伴菊池宽、久米正雄等人躲进通俗小说创作中,并获得很大成就,但高傲的芥川龙之介办不到。芥川龙之介在艺术上决不敷衍,每篇都要精雕细刻。

芥川龙之介在文学史上属于“新思潮派”。他非常聪明,思维敏捷,才华横溢、思想深邃;他的文风受森鸥外、夏目漱石两大文豪影响甚大。森鸥外以古时为舞台的历史小说促发了芥川龙之介创作历史小说的创作欲,而夏目漱石深挖人的丑恶自私的思想又给了他启发。因此,有人说,芥川龙之介文学是“森鸥外的手法、夏目漱石的主题”。芥川龙之介将近代主题放进古典背景中,以华丽的文体精心雕琢和细致的心理分析,塑造出一个个不朽的艺术形象,使自己在大正文学史上占有了极特殊的地位。可惜,英年早逝,随着他的自杀,大正文学也走到了尽头。

芥川龙之介是文坛的“鬼才”,他的自杀是对现实社会的适应性不良,其原因当然并非一种,不能从艺术至上主义中超脱也是其原因之一。但促使芥川龙之介自杀的最大主因应该是在汹涌而来的时代潮流面前,感到无所适从和惧怕。大正时代,民主的气息高涨,个人主义取代国家主义的呼声迭起,政党内阁成立,普选法公布;代表无产阶级的普罗(俄语:无产阶级)文学运动通过《播种者》的创刊越来越活跃,普罗作家们把包括芥川龙之介在内的当时文坛上走红的作家统统批判为“资产阶级作家”,芥川龙之介对此没有表态。但敏感的他理解未来将属于社会主义,他虽然肯定了普罗文学,但却说:“我只希望不问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都不要丧失精神的自由,要识破敌人的个人主义,也要识破自己一方的个人主义。”他在遗书中说的“漠然的不安”,正表明了他在时代潮流面前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心理。当时的东京大学学生宫本显治(即后来的日本共产党议长)在芥川龙之介去世两年后,应征《改造》杂志悬赏作品,写了《败北的文学》(其毕业论文,现存日本国会图书馆),他认为芥川龙之介的文学是有良心的小资产阶级的“败北的文学”,他说:“我们必须跨越败北的文学及其阶级土壤。”

当然,芥川龙之介的自杀,也离不开他的个人因素。从芥川龙之介来说,精神病理上的遗传、暗淡的童年和过于聪颖的早熟,使他很早就种下了虚无的种子,也难免产生悲观厌世的思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杀毕竟是懦弱的表现;因为不愿再承受压力而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正确的态度应该是直面和消除焦虑和压力,迎战新的压力。生命对于人来说只有一次,地球因有了生命才辉煌,人类因有了生命才得以延续,生活因有了生命才无比壮丽。死,是可怕的,自杀者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就更应该有勇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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