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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将自己杀进世界文学史——三岛由纪夫

作者:王述坤 文章来源:日本新华侨网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12-23 11:54:54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三岛由纪夫(1925-1970)本名平冈公威,出生在一个高级官吏的家庭,其祖母对其影响最大。这位祖母是在决定德川氏胜利的“关原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永井直胜之后,其祖父永井尚志曾任德川幕府的外国奉行、军舰奉行等要职,

其叔叔是德川幕府副将军、水户藩主德川齐昭。祖母有些脑神经障碍和歇斯底里。    三岛由纪夫是在祖母的溺爱中长大的。三岛由纪夫上的是战前的贵族学校学习院,平民、秀才、体弱三条使他被视为异端而受到压力,他是在文学里找到了自己的自信。早熟和对日本浪漫派倾倒的他,16岁即发表处女作《花儿盛开的森林》。然而,日本战败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进入大藏省为官的他由于发表一些作品成为作家新秀,不久就辞职专门写作了。如何对待与战前相比变得乱糟糟的社会?在他发表的《盗贼》(1948年)里,已经有了虚无和死的阴影;在《假面的告白》(1949年)里,他将现实社会全盘否定,公然提出自己的主张,向往古希腊式的蓝天白云;在《金阁寺》(1956年)中,三岛通过虚构一个大学生因执著金阁寺的美而和它同归于尽,折射出作者对从战前、战中转为战后的社会格格不入。三岛由纪夫的思想和精神离现实越来越远,四部曲《丰饶的海》(1970年)竟然写起了轮回转生的神话。三岛由纪夫将第四部书稿交给出版社当天,便作出了惊世骇俗的举动——

1970年11月25日,三岛由纪夫带领其“楯会”骨干成员森田、古贺、小贺、小川四人按约定进入自卫队驻地市个谷东部方面总监益田的办公室后,突然变脸将益田捆绑在椅子上,提出六条要求,说是如不守这些条件或出现危险时,他们将立即杀死总监然后自绝。自卫队接受了三岛由纪夫的条件,12时整,三岛由纪夫带着拔出的军刀来到主楼阳台,森田、古贺将大标语布条搭在阳台上。三岛由纪夫进行了七分钟的演说,其间听众们时而反驳,时而谩骂,时而激动,时而哄笑,最后有的听众竟然叫道:“下来!叫他下来!”的激烈喊声。三岛由纪夫以高呼“天皇万岁”结束演说。他看到没有一个官兵表示和他们一道“崛起”,撤回总监室后,三岛由纪夫首先剖腹,森田砍下他的头;接着森田剖腹,古贺砍下他的头。12时20分,古贺等三人表示“归顺,不抵抗”,被警员顺利逮捕。最后,三人被处以四年徒刑——这就是震惊世界的“三岛由纪夫事件”。

对于三岛由纪夫行为的心理和动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这样一个天才作家,他的自杀和死前的疯狂行为,他自己认为“纯出忧国之情”,那么,到底他是什么心理和动机呢?三岛的思想行为带有明显的反社会性。他对自卫队官兵绝望,对日本的前途绝望。就连起事的日子他都经过精心的选择,特意选择吉田松荫(1830–1859)被处死的10月25日;他还曾著文对“2?26事件”热情礼赞;他说如果要他自己提出一部自己的作品,他提《忧国》(讲参加“2?26”事件的陆军中尉武山及其妻子为“忧国”而剖腹自杀的短篇小说);他在自卫队官兵面前训斥自卫队窝囊废,他要给他们做个样子,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比生命还重要的价值所在”。显然,三岛由纪夫时刻想重温甲午战争、日俄战争胜利的旧梦。众所周知,日本战后开始了民主化,军国主义思潮得到一定的清算,穷兵黩武早已在民众中没有了市场。这是符合广大民众的愿望的,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而三岛由纪夫的思路是开历史倒车,也难怪自卫队官兵没有人响应他的行动。三岛由纪夫实际上是在和历史的发展潮流较量,和绝大多数人的和平愿望较量。三岛由纪夫的死是旧祭坛上的可悲牺牲,他不过为逝去的昔日帝国谱写了一曲不合时宜的挽歌。

从传统来看,剖腹,对日本人来说是显示固有的武士道精神和超人勇气的表现。明治维新后虽然不再提倡者这一做法,但在旧武士阶级士族、帝国军人中,剖腹作为武士道精神的精粹依然被人们崇信和实行,日本旧军人常把剖腹自杀视

为樱花凋谢之美。三岛由纪夫的剖腹,不能不使人们痛感旧有的传统陋习和传统的生死观在日本人心中扎根是何等顽固!

平心而论,三岛由纪夫作为一个作家是才华横溢的。他自己就曾经当选过诺贝尔文学奖候补者;甚至,日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在受奖的前几年,还受过他的推荐,其推荐文以英语写就,不仅文笔华丽,而且相当有深度地点明了川端康成文学的特色。三岛由纪夫文学的特点是时事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结合,他的文体是和“私小说”相反的异端,加之文笔华丽,作品中充斥着“爱、死、火、毁灭”等强刺激字眼,难怪战后一时间,他都成了青年崇拜的偶像。当然,三岛由纪夫也有着在国人看来异常出色的作品,那就是《潮骚》(1954年)。

日本著名文学评论家长谷川泉认为三岛由纪夫的精神是文士、武士双重构造。剖腹实际上表现了他内心深处对“弃文从武”的憧憬,也表现了他对现实社会的绝望。三岛由纪夫的自杀既不是艺术上走入死胡同,也不是肉体上的衰弱和崩溃,除了有一定的精神因素外,完全是一种为追求逝去的传统而制造的轰动效应。头脑聪敏、才华横溢的三岛由纪夫,作为一个作家不可否认他很有成就,但作为一个社会人,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起的作用并非积极,而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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