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下午在名古屋市立大学讲演后，参加了美国作家李维·英雄(Ian Hideo Levy)的座谈会，席间由土屋胜彦教授主持，关键词之一是“越境文学”。所谓“越境”，从狭义上说，专指“使用非母语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单拿日本文坛这一块说事儿，李维·英雄属于先驱者，他翻译了日本古典文学《万叶集》英文版，并获得了全美图书奖。后来立志于日文原创，一发不可收拾，连续发表了日文小说。用他自己的话说：“从20岁到40岁，我几乎是全部浸泡于日文写作之中的。”

　　我讲的题目是《当代中国文学的越境性》，其实跟他的关注十分相近，还是用他的话说：“从40岁开始，我逐渐把自己的很多视野都转移到了中国，去了延安去了平顶山什么的，因为那里的大众口语是我享受智慧的过程。而且，还有一点，世界上所谓的美国中心论正逐步被瓦解，美国人不再像过去那么盲目相信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反而更愿意了解别人的世界。”

　　李维·英雄是个激情的人，尤其说到自己的名字“英雄”时，大声说：“用非母语创作是一个语言事件，比意识形态重要得多，我之所以把名字也变成汉字，只是想把我的写作提升到一个身体实验的角度，但并不等于医生给自己开刀。这样的医生比喻到文学上，类似把自己的小说翻译成外文一样。”

　　在座谈会结束后的酒席上，我问他：“到中国享受口语的快乐与智慧，除了你语言上的得天独厚的造诣之外，是否还有离异日语环境的企图呢？”

　　他几乎不加思索地答道：“日本文学贫困了，因为很难找到叫我兴奋的题材，虽然这是我的假说，但感受文学上的原始素材最直接也最重要，以前跟莫言在杂志上对谈时，也说到过这些内容。”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几年前讲谈社的文艺杂志《群像》刊登了莫言跟李维·英雄的对谈，而且在北京的时候还跟莫言议论过这个对谈，当时莫言说：“一个脑袋瓜用好几国语言说话还不够，还要写，这个本事行！”

　　李维·英雄有本新出版的日文小说叫《假水》，得空儿读下，因为这是他寻找中国题材后的日文作品，直觉上应该有意思，如果行的话，看看能否介绍到国内。一个用日文直接写作的美国人，但眼下的关注点却放到了中国，光这三点“越境”的线索也许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来源:日本新华侨报网；作者:毛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