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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小说家是如何成功的

作者:汤祯兆 文章来源:大家专栏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3-2 14:50:00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盛夏的方程式》剧照)


作者:汤祯兆


作为远方的观察者,我们对日本小说家从通俗上的意义出发,往往会产生羡慕之情。所谓的羡慕,可以有多方面的理解,首先是艺术成就上的肯定,由川端康成到大江健三郎所摘下的诺贝尔文学奖,从国际层面认许了日本文坛的成就;可是更重要的,大抵上是日本小说的商业成就,如村上春树每年都被点名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大热门,同时著作又可以流通全球热卖寰宇,更加令人双眼发亮。


是的,即使退一步回到日本国内的语境,大家也深切体会到日本小说与影视、动漫界的紧密牵连。小说的回响在跨媒体及范畴的互动连结下,通常可以掀起更壮阔波澜,令小说家的声名及影响力更深更广。以上的表面现象,的而且确很容易令华语写作人眼红,仿佛以上的有利条件造就了日本小说家的声势,令彼岸文学界的写作环境,有截然不同的豁然开朗境界。


【不要离地想象】


好了,那不如回归现实土壤去审视吧。


由衷而言,华语的文学圈中,严肃文学与大众(流行)文学的区分,还是较为难以拆墙松绑的。简言之,就是各自建构所属的系统,彼此倾向互不闻问,如前者大多与文学奖及学界结连,后者则向类型靠拢及以市场导向为本。读者不妨回头想想自己的阅读经验,华语的文学作品中成功的大作家,我们往往是被他按自身经验出发所建构出来的世界观及创作观所吸引,反过来流行文学就沉醉于当中的类型设定,寻找某程度来说的虚拟快感。


而我想说的,以上的区分或多或少左右了作为小说家的全方位“成长”。在此我想先交代清楚自己的立场,个人并非指以下剖陈日本小说家所取的方向,于本质上有更超越的价值存在,闭门专心探索个人内心复杂世界的伟大作家,我们早已屡见不鲜,这裹乃仅从通俗市场意义上论及的“成长”,烦请各位不要误会。


言归正传,安于严肃或流行两端的框架内继续写作,相信是不少人所看到的华语文学现象,而我想指出的是日本小说家的成功方程式,大抵正好努力去打破二元对立的情况,令到自己得以“成长”,以及同时可扩阔读者的眼界视野。


而以上的共同集体心态,反过来又可以逐步左右影响现实上的制约,举例而言即有足够的销量,自然就可以不用理会奖项名声的制肘。东野圭吾一度长期于不同文学奖项中落选而回,早已成为传颂的佳话;而在寻找读者的支持路上,往往催使写作人的经营背景由自我为中心,改至以读者为中心,因此身份上的视野转移,通常令作品的社会触觉,因而得到大幅提升的可能。


【田野调查的写作方式】


日本小说家为了撰写著作,作深入的田野调查后,透过不同渠道的资料搜集,最终才转化成为创作制成品,已不是什么秘密,如东野圭吾曾撰文析述《盛夏的方程式》(真夏の方程式)的筹备过程苦乐得失。吉田修一甚至把作家的田野调查写作模式,融入小说《东京湾景》中成为情节的一部分:小说提及一位写作进入樽颈期的小说家青山萤,为了创作一本恋爱小说,于是与男主角亮介作了持续及深入的采访,并把他的经历写成小说《东京湾景》──当中自然设定成一本同名的反讽对照文本。当青山萤第一次与亮介见面,看到在品川码头上的集堆箱堆场,加上亮介带着她和编辑,三人如螃蟹般沿堤岸慢慢前行后,青山萤便锁定了此正是小说的舞台所在,当中正好借势道出现实中作家的灵感来源及现实考察工作的重要性。


以上的经营常规,或多或少说明了一个事实:当代大部分的日本著名小说家,往往都是文学奖与市场导向并行发展,所指是前者的桂冠当然可以提升名望,产生锦上添花之效,但也深明市场销量才是生存的依存王道,积极涉猎不同层面社会各界的关怀要素,并将此汇入小说中成为背景,是持续发展的不变法门。


而也正因为此,所以我们常可发现,日本当红小说家笔下,即使经营流行类型范畴如推理小说的创作,笔下的小说世界实感均异常浓烈。



(《纸之月》剧照)


【由吉田修一到角田光代】


最后或许我们回到一些具体文本来作说明交代,以我深爱的吉田修一为例,他以擅写由乡入城的年轻人困惑驰名(《横道世之介》),若然一旦细察便知他对因空间而构成的人物关系极为敏感,捕捉得精准细腻,东京都市的交缠错落几已被他道尽(《公园生活》、《同栖生活》、《星期天们》);连东京郊外的二线城市也被他彻底看透(《地标》);至于九州背景更是他可任意飞翔的快乐舞台(《长崎乱乐坂》、《7月24日大道》及《恶人》)。可是如果有留意他最新的小说动向,背景已趋向国际化,由以台湾地区与日本的牵连为中心的《路》,乃至涉及更庞大跨国阴谋的《太阳不会动》等,可见由个人世界的创作路向,如何逐步突破樊篱向更辽阔的边境进发。


角田光代是另一令人印象深刻的例子。由最初一个热爱流浪他国的冒险少女,通过把个人经验整合入小说内,自我与外界的互动从来没有止息。处女作《幸福的游戏》紧扣女大学生投身援助交际行列,以及回应就职冰河期的社会现实处境而发。《绿之月》便已把在亚洲作放浪旅行的经历,置于一对夫妇身上延写下去。《空中庭园》处理地方小镇的社区寂寥,戳破家庭背后的荒凉无助。到近作《纸之月》更把不同背景的成熟女性,如何逐步走上被物质支配之路,严重者更沦为跨国出境逃亡经济罪犯的下场刻划,可以看到角田光代一直没有停下来让笔下的小说人物不断成长。《纸之月》2012年出版,NHK于2014年拍成五集的电视剧,在1月播放;电影版由吉田大八执导、宫泽理惠主演亦已于2014年11月上映。


凡此种种的跨媒体互动因缘,我想再作首尾呼应地加以指陈:一切绝非偶然,而是精心安排及努力经营后的成果。当然,能否复制及如何复制,又是另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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