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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研究与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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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迪 文章来源:新日本华侨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11-9 9:41:39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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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和迁哲郎(1889-1960)的《风土》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是150卷《日本学术文库》首批15卷的第一卷。这套大型译著系列策划已有多年,今日终于迈出第一步,我们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担子沉重。
回顾历史,中国是世界最早研究日本的国家,《汉书》、《后汉书》与《三国志》中均有日本的记述,至今是世界研究日本的珍贵史料。但是,时至近代,中国对日本研究落后了,我们知道,这种落后的代价是惨痛的。更令人不可理解的是,今日,尽管两国每年拥有数千亿美金的贸易额,但我们对日研究,却仍止于皮毛。每念及此,不禁怵惕。再看旅日国人,迫于生计,多治国学,这也加深了这种危机。 数年前,我们这些旅日学者聚集一堂,决定要为中国日本研究做点事情,首先想到,要把日本学从少数日本研究者的手中解放出来,交给中国所有对日本关心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者。所以,与国内同仁共同策划了这套丛书。 我们考虑用10年时间,把日本有代表性的人文社会科学经典著作选译150种,加以详尽的注释并撰写深入的导读,以资不谙日文的学者研究近邻之便。 翻译如此庞大的丛书,最重要的是有一批优秀的译者。我们的方针是学者的翻译,专家的翻译。所幸的是,本丛书第一部译者陈力卫教授以其深厚的功力,为丛书开创了一个高水平的开端。 长期以来,国人止于“中国文化是日本文化之母”的抽象概念,而罔顾日本民族心理特质及特殊性的深入考察,更未注意其中国观的流变,这种疏忽与轻率值得反思。 和辻哲郎是近代日本的代表学者,他1912年毕业于东京大学文学部伦理学专业,曾在日本各名校执教,主要活跃在战前及战中。本书初版于1935年,在日本知识界影响甚大,至今仍广为阅读。 本书的构思产生于和辻哲郎留德期间。那时,他因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的影响,试图以空间与时间关系的角度“阐明人的存在与风土的关系。” 就其内容而言,《风土》一书明显带有那个时代日本人看世界的方法与立场,但是,很多基本的观点,对理解今日的日本中国观也具有深刻的意义。 在本书第三章中,和辻哲郎描述了中国的自然环境。在他那里,自然环境不是纯粹的自然,而是“作为主体性的人的存在的一种表现”。他对中国自然风土的表述,可以说代表了1920年代日本的中国观。在作者那里,长江及其平原不再是古代日本文人憧憬的那种伟大,“而只是单调和广漠”,感受不到“大海翻腾跃动的生命感”。 作者在文中反复强调中国大陆的广袤给人的感觉是“缺少变化,广漠而单调”。他认为,这种“忍辱负重的季节风性格在此便体现为持久的意志和感情的抑制”,和辻哲郎认为,这种性格与印度人恰成对照。他认为,印度人的性格特征是感情的流溢,而“中国人的特征则是无动于衷”。 作者对中国文化的价值评价,在地域上推崇黄河文明,在时间上推崇唐代。日本无法否认唐,因为唐代文化是日本文化催生之母。作者写道,“收藏在伦敦的顾恺之画卷给人以细腻之感,大同云岗和龙门石窟中叶不乏那种丰醇之极,细腻入微的石雕艺术。”对宋元以后,尤其是明清至近代,则多持否定态度。 和辻哲郎还强调,中国艺术以大局取胜而细部空疏。他将中国艺术“忽视细节”作为“缺乏感情流露的一种表现。”他说,“感情平淡”是“贯穿中国文化的一大特征”。他的这种中国观,反映了荻生徂徕(1666-1728)及其后日本知识分子对中国文化看法的变迁。清军入关,日本学者开始轻视中国,一个为日本景仰的文明国家竟为夷族制服,他们感到幻灭。从此之后,他们开始强调日本文化的优越与特殊。例如荻生徂徕特意表明,日本文化是重视“情”的文化。这种优越感不论是否真实,但对此后中日两国的分道扬镳却有象征性。 对于中国文明,日本知识界历来有很复杂的心情,早大名誉教授依田曾对笔者说,中国仅做一个经济大国,并不能获得世界的尊敬。而以前,笔者在采访日本画家平山郁夫时,他曾对我说,中国文明曾有过两次灿烂的时代,一次是汉代,另一次是唐代。他说,希望中国文明能有第三次复兴。读《风土》,也可以读到作者的这种表述。在作者看来,中国文明已经衰落。他在中国一节的结尾写道,“中国必须振兴,必须恢复汉唐文化的伟大之处,从世界文化的发展来看,中国文化的复兴也是必不可少的。那些顽固闭守殖民主义方针的财阀,军阀只是中华民族的罪人,中华民族只有站稳自己的立场,才能有伟大的中国的复兴”。 尽管以上三人立场不同,但他们的话,都隐含着对中国文明现状的不满,同时也透露了对中国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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