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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闭窗口 星新一《神》
艾尔经人领进一间豪华房间，阿尔坐在里面，说：
“欢迎大驾光临。老实说，我有一个愿望，诚心请求博士务必为我做一件东西。给多大的报酬都行。如果有必要，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花费多大的工本都没有半句怨言。”
“到底是什么？开出这样好的条件，我也想痛快地下番工夫，做什么啊？”
“不是普通的东西，我想请你做神，”阿尔回答。艾夫博士万分惊讶：
“做神？莫非当真？为什么做那东西？”
“你感到惊奇是很正常的。我决不是开玩笑。我经营的这个公司，既红火，资金周转又快。有时独自静下来一想，还是深感信仰至关重要。我想搞这样一个庞大计划，为世界贡献一份力量。如果能把神做成实实在在的神，世人一定都将信仰，无神论者也会消失。”
理由似乎非常充分，也非常可笑。但是，面对如此重大的挑战，艾夫博士反而热情高涨，兴致盎然。而且不会为资金发愁。
“我试试。”
“拜托了。一切由你做主，按你自己的想法做。”
阿尔写成文件，是可以任意使用大厦房间，自由支配人员，无条件使用资金的证明书。
艾尔博士把自己关在大厦的一间房子里，草拟了各种各样的方案。没有哪本书介绍过做神的方法，至今也没有这方面的学者。因此，从何处入手着实是个大难题。经过几周的思考之后，确定了一个方针。艾夫博士立即定购了最新的大型电子计算机，高精密、高性能，是名副其实的电脑。不久，电子计算机运来了。虽然价格昂贵，但是阿尔接到帐单马上支付了货款。这是按合同例行公事。
接着，艾夫博士与全世界的调查机构签定合同，调查人们关于神是如何思考，如何信仰的。报告集中后接着依次输入电脑里；换言之，计划将有关神的所有资料收集在一起，这台电脑就应该具备与神同样的特征。特征与神一模一样，也就是神了。形形色色的资料从世界各地飞来。非洲腹地的老人、阿拉伯妇人、南太平洋岛的船夫、美国的牧场主、英国的贵族、西班牙的农民等等，囊括了所有地方，所有有信仰的人对于神的全部概念。什么“神静静地守护着我们”；什么“神是一切幸福之源”；什么“神不保佑鲜廉寡耻的人”；什么“神发怒是恐怖的”；千奇百怪的答案每天源源不断，形成一条资料流输进了电脑。
当然也邀请有关宗教人士和宗教学者作了更详细的讲解，另一方面，还在图书馆分头查找有关神的各类文献，然后把它们全部输入电脑。还收入了赞美歌以及所有歌颂神的诗歌，连童话中关于贫穷而又充满信心的少女的成长历程也罗列其中。
有的内容当然是重复的，不过电脑对它们进行了整理。如此这般，工作进展顺利。
在艾夫博士的友人当中，有人知道这个计划向他提出忠告：
“我总有点担心，做神是人类行为所不容许的，应该尽早收场。”
“不，我不想半途而废。开拓新领域的人往往被人说三道四。想要证明地球是圆的哥伦布，给人种痘的简安娜，倡导进化论的达尔文，都有过那种遭遇。不要劝阻我。一旦成功，那将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当然，我现在还无法预料结果是什么样子……。”
艾夫博士干劲越来越足地埋头在工作中。随着时间流逝，电脑顺利地向神的特征靠近。一天， 阿尔进来。
“进展如何？哎呀，哎呀，不要介意，我只是来看看。说过全权委托给你，我不提非分的意见，我只是迫切想了解情况。”
艾夫博士迎上来，说：
“请放心，所有进展都非常顺利，与其我泛泛而谈，不如大致参观一下。”
博士把阿尔带进电脑房间，关掉灯光。在黑暗中，电脑发出微弱的金色。阿尔问：
“这是怎么回事？是涂发光涂料了吗？”
“没有。那是自然形成的。我调查了种种原因，找不出其中的缘由。随着资料增多就变成了这种情况，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的确是这样。”
周围到处充满了神圣感。喀喳喀喳的声音也与当初不同，带有神圣的节奏。一闪一闪的指示灯同样弥漫着神秘的气氛。至于这是为什么，同样无从知晓。
望着眼前的情景，阿尔十分满意，把艾夫博士勉励一番，回去了。
艾夫博士把工作继续推向前进。在下属中，有的感到恐惧开了小差，但是工资待遇高，人员立即得到了补充。虽然不断有人提出最好终止这项工作，但是艾夫博士充耳不闻。
神的概念从世界每个角落详尽地收集而来，条目数以亿计。在极其精密的电脑内部，它们被分类、整理、组合、不断地修饰成一种特征。特征一旦形成，电脑就转化为神。神就要在这里出现。那个时刻指日可待。
艾夫博士意气奋发，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
然而，一天夜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电脑逐渐开始失去形体，越来越模糊。艾夫博士以及其他人员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急得光是团团转，又查不出原因。稍顷，电脑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赶到现场，看到期盼的东西踪迹全无，满腹怒火发向艾夫博士：
“搞什么名堂！我一直全权委托给你，一切由你作主，却弄成这个下场，气死我了。”
艾夫博士申辩说：
“出现这个样子，我也没想到。不过，所谓神，只是存在于超感觉之外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在形成的最终阶段就要消失。这也是电脑变为神的证据。换句话说，我的工作完成了，任务也结束了。”
“不，不是的！按照合同，完成之后，你要交给我，你要负责！“
“强词夺理！研究既已完毕，神又是大家的，这不是很好吗？你究竟为什么那么想得到神呢？”
艾夫博士问。阿尔听了，情绪激动地叫道：
“这个结果把我的美妙想法弄得一塌糊涂。事实上，我是打算用在生意场上。神做成后，放在公司里，再难做的生意我都能赚钱。公司将得到进一步发展，利润得到进一步提高。正因为如此，我才投入了大量资金。现在倒好，弄成这个惨样！神消失了，太惨了！早知道这样，还做神干什么！黄毛小儿，胡诌什么神……”
阿尔气急败坏，不停地破口大骂。
这时，外面电闪雷鸣，一道闪电窜进窗口，阿尔旋即栽倒在地，当场死亡。
艾夫博士大惊失色，不久神志冷静地从窗口向外望去，远处雷霆万钧。
落下的陨石打碎了某处的民房。在那所民房里，大概有人冒犯了神灵吧。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神现在果真存在着。
艾夫博士浑身颤栗，所有人也都不出例外。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开始传来收音机报道火山爆发，洪水泛滥等突发灾难的临时新闻……
赵其仁 2001年9月27日
重要说明：本文如需转载，请征得译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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