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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闭窗口 星新一《催款》
“有一件事，按合同规定，请你把钱还给我。”
埃尔回答：
“我当然还，不过是本金。”
“利息呢？哈哈，你是说希望过段时间吧。”
“什么过段时间！我打算永远不付。我认为不应该付，你要有思想准备。”
金融家对此感到惊讶。
“不要开玩笑。我信任你才借的，你务必付。这是我的生意啊，付利息也是约定成俗的社会习惯。”
埃尔反驳：
“借钱为什么要付利息？你给我解释。”
“开玩笑也得有分寸，我忙着哩。”
“我是谈正经事，不是开玩笑。”
金融家听了埃尔的回答，眉头紧锁。
“真是咄咄怪事！曾经有人哀求我免去利息，也曾经有人翻脸不认人，要胁我决不还钱，但还是头一次听到你提出这种问题。你脑袋是有毛病呀？……你问为什么，历来的规矩就是借钱付利息。”
“是谁定的？有什么理由？你告诉我，说呀……”
“我说不出来，你是存心为难我。你不是也承认付利息才签的合同吗？”
金融家从公文包里掏出凭证，为了防止递过去被撕，在离得稍远的地方抖动凭证。埃尔望着凭证说道：
“我那时候无知，现在不同了，我醒悟了，认为付利息是非法的，所以绝对不付。”
“别胡扯，一派胡言，法律都承认收利息。”
“说起来，那个法律早过时了。决不能让金钱支配人。你要诉诸法律，我将奉陪到底，据理力争，直到最高法院。在那里要是输了的话，将发起大规模的国民运动，要求修改法律，同时呼吁海外，向全人类的良知寻求帮助，砸碎旧世界，向新世纪大踏步前进。所有这些就是我现在的信条，也是我的信仰。”
“算啦算啦，怪我把钱借给你这个无赖，没法同你饶舌。我改日再来，你先头脑冷静下来……”
金融家厌烦地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年来拜访埃尔。
“听说你提出了利息非法的新论点……”
“已经获得好评了吗？是有那么回事。欢迎你常来，我们谈一谈。说起来……”
埃尔得意地卖弄奇谈怪论，青年眼放光芒，听得如痴如醉，不断地点头。
“啊，这个论点多么出色！太棒了。最先发明利息的人是伟大的，推翻长期支配社会的那个常识的你更是伟大的。是应该称天才呢？还是应该称为革命家呢？或者应该称为新的开山祖呢？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赞美之情，不得不把它留给历史。”
埃尔心花怒放。
“承你赞成我的观点，我太高兴了。”
“请你务必教我一手。在深刻领会你的论点后，我要好好地给对手一点颜色。让我来吧，明天就把那个金融家叫来。”
按照计划，翌日，金融家来了。埃尔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剩下来就是任凭青年摆弄对手。
辩论在室内展开。埃尔的耳朵里传来青年激昂的声音。
什么“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什么“用哲学和神学的观点进行分析”；什么“你这个老糊涂”；什么“用坐标的方式解释时间和物质所处的四维空间”，声音震耳欲聋。
埃尔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最近的年轻人中出了这样一个杰出人物，简直可以同一心太助和爱因斯坦相提并论。
经过数小时的激烈辩论之后 ，金融家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青年向埃尔作了汇报。
“就这样迫使他只承认归还本金。”
青年露出凭证。的确是埃尔的借条。
“真的承认了？”
“没问题。不给他反驳的余地，把他说服了。提到对方哭丧的脸……”
“是吗？是吗？”
埃尔也露出高兴的样子，可是，青年对伸手接凭证的埃尔说：
“想要凭证，除非给我报酬。为了准备今天的辩论，昨夜彻夜未眠，干了一个通宵。而且，今天的辩论，由于一直高度紧张，又费脑子，这是正当的劳动，你必须给我报酬。”
“那是当然的，我愿意付你的报酬。我必须为你的正当劳动付钱，心里也痛快，我会慷慨地付给你。”
埃尔拿出大叠钞票递给青年。
青年回到家里，对父亲说：
“爸爸，那个计划一帆风顺，你点钱吧。”
是父亲的金融家眯起眼睛说：
“你的才能令人咋舌，是我的出色继承人。当我被你骂作老糊涂的时候，打心里佩服你为了钱想到的这个计谋。到了你这一代，这个店大概会发展到几十倍吧。”
赵其仁 译 2001年9月29日
重要说明：本文如需转载，请征得译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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