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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山三郎《午后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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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知 文章来源:樱花上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7-1-18 11:11:24 文章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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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到湘甫乡下去住的时候,就很少同笔友们交往,甚至与同行的接触也很少。 即使这样,常常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思念起一些人来。 现在,我想到的是吉屋信子。 有一次,打完高尔夫球,往回走的时候,我跟她坐在同一辆车上。 汽车行驶了一段路,吉屋不好意思地把一个小布包放在膝盖上,解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 “吃不吃?我最喜欢这个啦!” 饭盒里塞满了樱桃。吉屋用手拿了一个递给我,我高兴地接了过来。再看她,一个接一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好吃吧?” 我被这么多的樱桃和她手的不停的动作震住了,只顾点头,说不出话来。 吉屋看了看外面,突然说:“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司机告诉她后,她又说: “全变了,什么时候变的呢?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她那神奇的表情会使人感到她像一个孩子,而且,她的提问也很幼稚。 说到高尔夫球,有一次,我跟小林秀雄一块儿乘车去高尔夫球场。正好赶上车上没有其他人。 当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我被那美丽的樱花吸引住了。小林这时在一旁告诉我: “这一带都是染井吉野。那不是真正的樱花,是工艺品。” 真正的樱花是山樱花。小林喜欢山樱花,几乎每年都到很远的地方观赏山樱花。 当我问及横光利一的文学作品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那是农村人的文学。” 这并不是贬低,只有这种农村人才能专心致志,独出心裁地创作出新作品来。 这不是道破横光本质的一语吗? 小林在高尔夫球上对自己要求很严。每周四规定为打球的日子,上午十点开始打第一杆,接着打一个回合,五个穴。这样,一共要绕二十三个穴。就连气候恶劣的隆冬和盛夏,他也从不随意打乱自己的计划。 他的水平并不太高。而且,又不像一些人迷得上瘾。只是为了身体健康才给自己规定了高尔夫球的功课。 看到他,我想起了一位叫康德的哲学家,他也是每天在规定的时间里散步。据说,镇子上的人们看到康德出来散步,都开始对时间。 小林和吉屋都是镰仓的老住户。 尾崎一雄住得比我离东京还远。他家在下曾我这个地方。听说他在晚年盖了一栋二层楼的房子。从他家可以把富士山、箱根和丹泽一带的群山尽收眼底。 可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他感到不舒服。 附近有一位交谊很深的医生。家里人要去叫医生来给他看看,尾崎不肯。他说:“先生现在刚刚开始吃饭,忙了一天,这时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我们还是等他吃完饭再说吧!” 无论家里人怎么说,他还是摇着头不让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答应可以去叫医生。家里把医生叫来了,但他的病情也已恶化,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咽气了。 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着别人,而且如同神仙一样与世长辞了。 尾崎的死多么像他的品格啊! 他默默地与死神斗争,同时,也用他那深沉的声音沤歌了朦胧人生的喜怒哀乐。这就是尾崎的文学。 有一次,从东京开完会回来,在同一辆湘南电车上,我听他讲了这样一件事。 有一个时期,尾崎被志贺直哉给迷住了。可是,志贺是一位著名的文学巨匠。“我跟志贺不一样,只有写与他不同的风格东西才行。”他一半绝望,一半决心,从而创出了自己的一条路子来。说到这些,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好意思的表情,并含着微笑。 当我快要下车的时候,尾崎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我:“你下不下围棋?” 我说我不会下。 他好像很遗憾似地说了一句:“是吗?你不会呀!”当时,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天长了。有一天下午,我的工作暂告一个段落。突然想跟人说说话,解解闷儿。我想这时要是能来一位称心的客人该多好啊! 要是答应尾崎下围棋的邀请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心情吧? 这次我把《象征性的经营者》这本书翻译过来了。“企业中到处充满着对话,百分之九十的工作成果与正式的活动无关。”可以说,这是一本从上述观点出发,从内部促使企业振兴而强调对话的重要性的经营学著作。 比如,书中介绍:有的企业对营业成绩最差的人,授予“本周殉职奖”。如果光批评他“你这个人太不像话”,那也算解决问题了。但通过给他发这种奖能使双方沟通思想。 像我们这种单独工作的人也非常需要对话。 但我还是规定自己在家里不会客,我笔头慢,即使有人是来办事,我也几乎不能受理。在东京认识的人好拒绝,所以,洽谈的话都在东京说完。 在如此繁忙的时代,我要求人家:“请没公事的时候来!”这样,对方很难找到从公司出来的理由。而且,我也很头疼那些问题不断或喜欢争论的客人;对初次谋面客人,我也尽量回避。 如此这般一想,当然不可能有这么一个要好的午后迟客,偏巧在我最方便的时候出现。 因此,工作提前结束后,我常常是通过书刊与前人或长者们无声交谈,送走一个个单调的日子,尽管在人生的旅途上,留下了一丝淡淡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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