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贯通日本 >> 文学 >> 杂文杂说 >> 正文

文化的越境者

作者:刘建辉  来源:樱花下   更新:2004-9-22 16:42:00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译者(钱婉约译)按:《魔都上海——日本知识人的“近代”体验》一书2000年6月由日本讲谈社出版。本书以日本幕末以至昭和战前100年的上海为历史舞台,以活动在上海的日本知识分子为线索,从中日两国跨地域、跨文化双边互动的视角,揭示了上海在中日两国近代历史、文化、文学上的独特意义和价值。如果说“魔都”上海也是一面“魔镜”,通过这面“魔镜”的独特的折射,作者让我们看到了“上海的日本”——一种漫溢出国界的、在上海写下的日本近代历史,以及“日本的上海”——一种绝非本国历史所能概括的上海近代历史。鉴于此书尚无中文译本,先期译出以下译文,以飨读者。

            “低俗的西洋”:拒绝上海的芥川龙之介

  1921年3月,芥川以大阪每日新闻社海外视察员的身份被派遣来上海,后来他又以上海为出发点,在中国各地旅行了约四个月左右。回日本后,他按旅行城市的先后顺序写了若干篇旅行记,1925年结集成《中国游记》,由改造社出版。

  芥川在上海停留了约一个半月,而前半段的三周因胸膜炎住院,哪里也没有出行。出院以后,他立即精力充沛地投入活动,访问了各色人员及各种场所。这期间,他以他擅长的、理智的观察,敏锐地抓住了上海的各个侧面。试举两例:

  “这个咖啡厅比起我们熟知的‘巴黎男’之类的咖啡厅要低俗下等得多。在粉红色的墙壁旁,梳着分头的中国少年弹着一架大钢琴。在这咖啡厅的中央,三、四个英国水兵,与浓妆艳抹的舞女踩着散乱的舞步。在入口的玻璃门旁,一个卖玫瑰花的中国婆婆,在遭到我不买的拒绝后,茫然地眺望着舞池。我好像看到了一幅绘画报纸上的插图,这插图的题目当然是‘上海’。

  ——又回到原处,一个中国人正悠悠地向池中小便。陈树藩正在揭杆反叛,白话诗的流行是否日见式微,‘日英同盟’是否可续成?对这个男人来说,这些无疑都不成问题。他的脸色和态度悠闲自在,毫无牵挂。阴霾的天空下的中国式的亭子和洋溢着病态绿色的水池,以及往水池中斜斜注入的一条丰沛的小便——这不仅是一幅抑郁而可爱的风景画,同时,更是这老大帝国的辛辣而可悲的象征。”

  不愧是芥川式的速写。将半殖民地的上海的种种性格,及其背后所显露的中国无救的虚无刻画得鲜明生动。但遗憾的是,芥川没有在此之上继续观察,进一步向深处挖掘。

  半殖民地上海的“混沌”给他极大的困惑,他怀着梦中“如诗歌里吟咏的中国”,而把现实的中国判定为“猥亵的、残酷的、贪婪的、如小说里描写的中国”。

  总之,他把上海看作是“错位的”西洋、“低俗的西洋”,表现出对其“近代性”强烈的反感。由于对上海这样的反感、拒绝,甚至妨碍了他与章炳麟、郑孝胥等中国政治家的真正对话,使好容易得到的感觉未能深入发展,而转向后来他十分喜欢的北京去了。

  由上海出发北上的芥川,途中乘坐了画舫,特意利用水路,观赏江南水乡。但意外的是,除了苏州、扬州等少数几个例外以外,芥川对这些水乡也给予了断然的否定。比如,他把与此同时唤起谷崎种种幻想的杭州西湖看作只是个“泥池”,把南京的秦淮河贬斥为“平常的沟河”,而把洞庭湖践踏成“除了夏天,只是烂泥地里的一条河”。

  江南的水乡绝没有使他产生如谷崎般的幻想,也没有让他像金子光晴那样从中抽象出唯美主义的“美”,而是使他以恰如“小说家”的眼光,凝视着“水乡”的现实。并且,作为小说家,他发现了同样由“水乡”哺育出来的、却与谷崎笔下的完全不一样类型的女子。

  他晚年发表的短篇小说《湖南的扇》(《中央公论》,1926年),以革命家产地湖南为舞台,描写了两个爱着犯了死罪的匪贼头目的艺妓,其中一人因男人的死深受打击却一直坚毅地忍耐着,另一人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爱似的,怡然吞食浸润了男人头颅之鲜血的饼子。小说的开头特意以这样的“小事件”来“显示富于激情的湖南人的本性”,使人不由感到:以女主人公为代表的湖南人的这种“极强的好胜心”的禀赋,与眼前上海这样的半殖民地的“散乱的”混沌正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因此,无论是“西洋”还是“中国”,芥川最终所追求的是其“原真性”,无论怎样“融合”,其结果也只能是一种“错位”。在这一意义上,他之所以赞赏湖南、北京,正是源于这种“土著性”,相反,他之所以批判上海,也正表示了他对这种非“均一性”的近代空间的拒绝。这就是作为所谓“近代人”的他的最终选择。

               “五大娱乐”:井上红梅所见之上海

  井上红梅(本名进)是很早就关注上海的风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持续向日本介绍中国风俗的所谓“中国通作家”之一。我们至今并不能准确知道他的生卒年月,只知道在1920—1930年间,他是红极一时的名记者、新闻界宠儿。有一种说法是:在大正初年,他曾有过放荡的经历,还曾经营过餐饮店,在一败涂地之后,来到上海。

  我们已无法知道他到上海之初,是靠什么职业来维持生计的,但可以确切知道的是:1918年,在40多位中日各界名流的支持下,他的定期刊行的个人杂志《中国风俗》出版了。这些支持者们有佐原笃介——《上海周报》社长、余民——《上海神州日报》社长、欧阳予倩——剧作家、张春帆——小说家、石井柏亭——西洋画家、木下太郎——诗人等。

  以此杂志为舞台,红梅在此后的三年中,以充沛的精力从事着所谓“中国五大娱乐——吃(菜肴)、喝(酒)、嫖(女)、赌(赌博)、戏(戏剧)”的介绍工作,此时,他作为记者的形象已初见端倪。这里,拾取一段《中国风俗》上描写上海新风俗的文章,标题是《女学生之诱》。

  “娇娇女学生,金丝边眼镜——这是女学生之诱的歌词,追逐女学生在当时是一种十分时新的买卖。那些人大都是有所谓‘拆白党’、‘探艳团’别动队之称的堕落男学生,变换种种手段接近女学生。比如,在运动会或展览会上,他们每每装成女学生的家人出席。然后,他们就总是在每天下午放学的三、四点钟时,徘徊于女子学校的门口,尾随在盯上的女学生之后。他们的喉头里低声唱着的就是《女学生之歌》。歌的曲调来自运动会上‘浅草色儿青,操场地儿平’的调子,而运动会上的这个曲调则又是来自日本‘真是好高兴,真是好高兴’的调子。”

[1] [2] 下一页  尾页


 

作品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 上一篇作品:

  • 下一篇作品: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0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村上春树《骑士团长杀人事件》

    日本作家到底多有钱,看看村上

    日媒推荐七部日本轻小说入门作

    日本明治时代可以靠写作维生吗

    林少华:村上春树审视的主题依

    告诉你一个真实的芥川龙之介

    广告

    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