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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日本作家——泉镜花

作者:王述坤  来源:日本新华侨网   更新:2009-12-23 11:11:26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的胜利,使日本的资本主义以突飞猛进的速度获得发展。支持这种繁荣的是工人的低工资和对中、朝等亚洲国家的掠夺。在劳资矛盾日益尖锐的情况下,一些有良心的作家开始把视野转向了水深火热中的下层社会的人们。明治中期文学史上出现的悲惨小说、观念小说、社会小说等就是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的。石川县出身的泉镜花(1873-1939),就是当时著名的观念小说作家。

泉镜花出生在金泽一个穷苦的镂金师家庭。他11岁丧母,一生对美丽母亲的怀念成了他诗情的源泉,并形成了他独特的女性观。1890年,泉镜花18岁时,他希望能拜在红叶门下而来到东京,但没有勇气去找尾崎红叶,一直给认识的先辈当佣人,辛苦笔耕,日子过得非常艰苦。后来他心灰意懒决心回乡,打算作为终生回忆的纪念去拜访红叶,不想却意外地进入到尾崎红叶的门下。在三年多时间里,他一边给尾崎红叶看门,一边得天独厚地直接接受尾崎红叶的指导。

在极贫困的生活中,泉镜花体验到下层阶级中的人们反而有浓厚的人情,而满口慈善的中流以上阶级却只有伪善。他一方面对金钱万能的社会不满、不平,另一方面对下层社会抱有满腔的同情。这是泉镜花和他的老师红叶迥然不同之处。

泉镜花的著名作品有《巡夜警察》《外科室》等。《巡夜警察》讲的是一个忠于职守的警察,在一次巡夜时遇上他的恋人及其伯父,伯父大骂侄女和警察恋爱,扬言要把她许配给别人,使警察对伯父恨之入骨。但当伯父不慎掉进护城河里,不会游泳的警察还是跳进河里相救,但自己却淹死了。《外科室》讲的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在阔别九年之后相遇,女方已经成了伯爵夫人,男方则成了著名的外科医生。女方患肺病,决定由男方来开刀。因为男方未忘旧情一直独身,受到感动的女方在手术中间突然夺过手术刀自杀了。作家在此提出了这样的社会问题:同纯洁的爱情相比,徒有虚名的道德与习惯究竟价值几何?

到了1893年,泉镜花脱离了对社会的关心,逐渐倾向于独特的神秘主义、浪漫主义的作风。写下了著名的《照叶狂言》《高野圣》《妇系图》《歌行灯》等名作。特别是《高野圣》,写一个行脚僧在深山里遇见了具有魔力的美女。其他行人凡是对美女产生欲情的一律变成了野兽,唯独这位行脚僧因为清心寡欲而安全走出深山。这是泉镜花一部表现母性复合体的作品;在《妇系图》《歌行灯》里,泉镜花将艺妓这种被侮辱的女人加以理想化和美化,塑造出独特的妇女形象。今天,泉镜花的世界已经成为过去,但喜爱日本旧情调的人仍然很喜欢读他的作品。

这位大作家在日常生活中的最大特点就是“洁癖”,他的洁癖到了相当离谱的地步——

如临大敌怕细菌

泉镜花平生最讨厌的东西有三种:打雷、狗、浪花小调。而最害怕的东西就是细菌。这大约是因为他患过一次痢疾,对细菌之厉害深有体会的缘故吧。泉镜花害怕细菌已经到了神经质的程度。用烟斗吸完烟,他要立即给烟袋嘴戴上“纸帽儿”,为的是防止空气中的细菌侵入;喝水的茶壶当然也是如法炮制,将壶嘴儿套上纸筒儿。碗筷儿放在碗架上,要是夜里来了苍蝇或老鼠,那岂不是要沾上细菌?所以,泉镜花的碗筷要放进大橱。有人到来访问他:“你这样就可以防止细菌了吗?”他回答道:“当然,我也不认为就能防止,不过,不这样,我就怕得要命啊!”外出时,泉镜花要带上酒精灯,人家给的点心,他要用酒精灯烤过后才小心翼翼地食用;水,务必要烧开,否则不喝;日本酒,也一定要沸腾后才能喝,还将其命名为“象涧”;带馅面包,不用火烧烤后他是不吃的,他要先将面包的正面和反面烧烤过后,再将其边缘转一圈加以烧烤,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起来吃,而吃到最后,手指捏到的部分是要扔掉的,因为据他说“已经沾上了细菌”。

当稿纸上飞来了苍蝇,那可了不得!在将苍蝇轰走后,还要撒盐加以消毒。另外,泉镜花的写字桌上终年摆着一壶神酒,每次动笔之前,他都要将几滴神酒洒在稿纸上面铺着的一张纸片上。这张纸片已经又破又旧,但他就是舍不得丢掉。有一次,这张纸片不见了,闹得翻天覆地,最后总算从出版社把它找了回来,一见到这张纸片,泉镜花便喜形于色了。

平时这样怕细菌倒也还好办,一旦出去旅行,那可就麻烦了。泉镜花除了要带个煮沸用的消毒器外,还要带一个小锅。旅馆里的饭菜不经过他的“处理”他是绝对不吃的。他的消毒方法就是把所有的饭菜都用他带来的小锅再煮一遍,方敢放心食用。对于日本人喜欢的生冷食品,像虾爬子、章鱼之类,他一向是不吃的。至于虾,说虾是“专门吃动物尸体”,他更是敬而远之了。

坐轿游湖

昭和初年,《每日新闻》社组织游览“日本新八景”,为了扩大宣传效果,邀请著名文人大家先行游览,并撰写纪行文章加以连载。这回泉镜花倒是积极起来,决定到十和田湖去。当一行人来到湖边时,遇到了困难。原来这里的唯一交通工具就是骑马,而泉镜花则最讨厌骑马。无可奈何,有的热心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乘轿子。那轿子装饰华丽,金碧辉煌,前后有两人抬,坐上去煞是威风,简直不亚于幕府时代的大名(诸侯)出行。泉镜花坐上去,感觉非常良好,他翘起二郎腿,满脸得意,简直就把自己当成过去的大名了。别人骑马,泉镜花坐轿子,一行人向十和田湖进发。岂知这乘轿子原来是用来抬死人送葬的,而且,刚刚抬过死人,还散发着死人味呢。而这些,只有泉镜花一个人不知道。

天生神经质

泉镜花因为少年时代受过雷声强烈刺激,所以终生对打雷声感到恐怖。据其其夫人回忆,在夏天如果突然打起雷来,泉镜花就会马上被吓得六神无主,狼狈不堪。泉镜花本人也承认有神经过敏,他说:“外出寄稿子时,一定要自己亲自放入邮筒,绝对不求别人;明明已经投进筒里,但还是心中不落底,仍然要围着邮筒转几圈儿才算放心。”

对文字如此敏感

对文字,泉镜花认为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其尊重、敏感到了异常可笑的程度。    豆腐,本来是泉镜花爱吃的东西,但豆腐的“腐”字和“腐烂”相通,岂不要引来害人的细菌?所以,泉镜花向来把“豆腐”故意写成“豆府”。另外,据他说,“府”字给人以“稳健”的感觉,可有驱走细菌之功效。   

有一次,作家佐藤春夫来访,因为没有听明白泉镜花的话,便用手在榻榻米上来写字,以征求意见看看对不对。这一写,惹得泉镜花大动肝火:“靠文字吃饭的人,决不能将文字写在人人踩踏的榻榻米上!”有人将写坏了的稿纸揉成一团丢掉,看到这个情形,泉镜花立即变脸:“拾起来!放到那里去!”他亲自将那被揉成一团丢掉的稿纸,在膝盖上多次展平,然后恭恭敬敬地将它供到老师尾崎红叶的照片前;有的出版社用报纸包东西给他,他也大为不满。

别致的来客鉴别法

泉镜花的来客鉴别法十分巧妙。有客人来了,女佣必定在玄关高声问一声:“是哪一位呀?”听了对方的回答后,她则用更高的声音将来客的名字复述一遍,然后,必定说一句:“先生不在家。”

于是,来客就只好准备告辞,而这时,必定会从别的房间或楼上传来泉镜花的声音:“啊呀!我在家呢!快请进!”。原来,泉镜花叫女佣高声复述来客名字的目的,是鉴别自己要不要见这位来客。如果要见,他就吭声了,如果不要见,他就不吭声。据说人们了解了他的这个习惯后,有的人来拜访就故意走得很慢,竖起耳朵谛听,专等他在里面吭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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