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口雅也
我听到中国新星出版社即将出版如此规模的江户川乱步作品集的消息,内心真的非常欣喜。
让我如此欣喜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理由,正如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来源——爱伦坡是世界推理的创始者一样,江户川乱步是历史上公认的日本推理的开山鼻祖。也就是说,日本推理的原点毫无争议的是江户川乱步。现在的日本推理作家是不是都直接受到了江户川乱步的影响暂且不论,但他们在年幼之时必然都应该读过江户川乱步。所以,要真正理解日本的推理文学,追根溯源,从江户川乱步开始才是正确的方向。
另外一个理由呢,更简单一些。那是因为除去历史的价值与地位、对后世的启蒙与教化之外,阅读江户川乱步的作品本身有一种难以形容出的乐趣。经过了半个世纪(也许是说差一点不到一个世纪更准确些)的考验,江户川乱步的作品现在读起来依然十分有趣。这次的作品集在中国大陆首次出版,对于可以第一次阅读到江户川乱步的中国读者们,我内心十分羡慕。
再说一些我读乱步的经历吧。
第一次读江户川乱步的小说,是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大概十一岁左右。当时我和大部分日本的小孩子一样着迷于东宝的怪兽电影(《哥斯拉》系列),希望自己将来能投入特技导演圆谷英二门下,成为他的弟子。那时,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学校的图书馆里有怪兽的小说,对此深信不疑的我立刻到图书馆借出了朋友说的那本书来阅读,那是江户川乱步的《暗黑星》。
结果,满怀期待怪兽出现的我在读完之后虽然稍稍有些失落,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是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小说中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怪兽。就算以奇特和猎奇风格见长的乱步来说,写怪兽这种荒诞无稽的东西也不是可能的。所以没有出现怪兽,取而代之的是奇怪事件的背后活跃的奇怪之人,虽然这些都被我那个朋友给误导了,但这确实我与推理的第一场接触,而且也立刻被推理的魅力所征服。在那之后我不在局限于从怪兽到奇怪事件的宗旨,而是把图书馆中的乱步全集(那应该是江户川乱步创造的名侦探—明智小五郎全集)逐一攻破。
说道这里,我记得乱步老师的少年系列里有两个系列。
一个系列是定位给年龄稍低的读者,在少年杂志上连载的少年侦探团系列。这是一个以歇洛克·福尔摩斯中贝克街少年侦探团的少年侦探们为主人公的系列。虽然每一次少年们都会卷入奇怪的事件、陷入险境,但是凭借着明智小五郎侦探的帮助最终化险为夷、解决事件,最后高呼着“明智小五郎万岁”,每次遵循着这般惩恶扬善的少年教育意义的规律,说起来的话,稍有些无聊。
另一个系列则是乱步把原本写给大人的小说重新改写给少年的版本,所以主人公也不再是少年侦探,也打破了每次以“明智小五郎万岁”来结束的枯燥规律。
我所在小学的图书馆里的那套书当然就是改写后的那套。现在想起来真的对我的眷顾。如果当初我接触是那套无聊的《少年侦探团》系列的话,今后的成长轨迹恐怕会完全不一样吧,肯定也不会想现在这样成为作家。
现在回想起来,小学时候读收录着《两分铜币》和《心理实验》的短篇集时的那种震撼的感受,至今都历历在目。《两分铜币》中有有很多机智巧妙的暗号解读,《心理实验》让我在还不知道心理学为何物的年纪里了解了深层心理,让我的世界观从根本上发生了颤动。《屋顶的散步者》、《人间椅子》和《镜子地狱》等作品中,到底那些奇思妙想的诡计和创想可不可行呢,想像孩子一样照着来做试试(当然不是犯罪那种)。而这就是刺激着每一个推理入门者的江户川乱步的独特魅力所在。
乱步的真正功力,如同他名字来源的那位爱伦坡大师一样,都凝聚在那些推理和奇特的短篇之中,这一点乱步本人也是承认的。如果来说乱步的长篇中的佳作的话,虽然我首先会想到《阴兽》和《孤岛之鬼》,但真推高乱步名气并且让他成为畅销书作家的是那些乱步自己说“太过通俗”避讳不提的《蜘蛛男》这类的奇特冒险类作品。《蜘蛛男》中,特殊变异犯罪者与搜查者得攻防,巧妙的构思与惊悚的描述,正如现在的作品中,哈里斯·托马斯的《沉默的羔羊》,我想可能在当时并不是那么一般大众的受欢迎吧。
就这样,江户川乱步陆续创作了几部奠定日本推理基石的作品。容我赘言,可我真的想传达给中国读者一句话——如果想了解日本的推理文学的话,请从江户川乱步开始吧。
最后,由于篇幅有限,我就暂列出几部我的江户川乱步best10吧。
1《心里实验》
2《两分铜币》
3《和押絵一起旅行的男人》
4《芋虫》
5《镜子地狱》
6《一张车票》
7《目羅博士不可思议的犯罪》
8《屋顶的散步者》
9《D坂杀人事件》
10《红房子》
这篇文章如果能成为初次接触“日本推理之父”江户川乱步的中国读者诸君的指向的话,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