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现40年前与林文月的诺言
据了解,郑清茂曾求学于台湾大学中文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学博士,其间曾赴日研究。前后任教于美国加州大学柏克利分校、马萨诸塞大学,台湾大学日文系及东华大学中文系,为专精汉、和文学之知名学者。著有《中国文学在日本》,译有吉川幸次郎《元杂剧研究》《宋诗概要》《元明诗概说》及松尾芭蕉《奥之细道》等。
值得一提的是,郑清茂与知名作家、翻译家林文月同一年考入台湾大学中文系。1972年的深秋,日本在京都举办国际笔会,郑清茂和林文月分别自美国与台湾参加那个大会。那是这两位老同学毕业十余年来首次的会面。也就是在这次笔会上,日本知名汉学家吉川幸次郎见到两人,曾就中日文学翻译现状遗憾地说:“日本汉学界不但研究中国的古今文学,同时也把中国重要的文学作品几乎全都翻译出来了;反观贵国,对于日本的文学研究,和文学作品的翻译都表现得太冷漠了。”的确,当时中国“对日本文学的译注和介绍,是相当有限,对于他们的古典文学,更是非常陌生的”。
对此,郑清茂和林文月“心中都感觉惭愧”,两人更是受到吉川幸次郎的话的刺激而发出真诚的心愿:由林文月翻译《源氏物语》,而郑清茂翻译《平家物语》。日后回忆起此番情景,林文月说:“我们握手互道:‘一言为定!’看似戏言的那些话,两个老同学都牢记在心中,成为日后努力的目标。”
随后,林文月不仅提前翻译了《源氏物语》,还把《枕草子》《和泉式部日记》等大量日本古典介绍到中文世界,成为蜚声中外的翻译家。而郑清茂多年辗转在美国和台湾任教,孜孜矻矻,厚积薄发,并在2012年译完了卷帙浩繁的《平家物语》,终于兑现了四十年前与老同学的诺言,日本两大经典物语也就都有了质量极高的译本。林文月曾说道:“除了清茂自己和他的家人以外,大概我是最关心这本《平家物语》完译及出版的人吧?”也因此,林文月《源氏物语》和郑清茂《平家物语》的汉译完成,不仅展现了两人译介日本文学的淳朴心愿,更是见证了两人悠长深厚的友谊。正如林文月所言:“我想到吉川先生地下有知,对于曾经翻译他《宋诗概要》《元明诗概说》的郑清茂如今已先后译成了《奥之细道》与《平家物语》,大概不再会责怪我们对日本文化太冷漠了吧。”
该作已成日本文化一部分
据介绍,“平家物语”四字在日本虽然家喻户晓,但《平家物语》却是一部军记物语(以战争为主题的历史小说),属于平安末期的作品,在日本文学史上具有很重要的地位。该书记述12世纪后半叶的乱象,源氏与平家两大氏族逐鹿天下,兵乱之外,又逢地震、饥馑等天灾。大小战争不断,各地民不聊生。《平家物语》便是取材于这样的时代环境,其人名、地名、战役之名,几乎都属真实。平家一族于享尽富贵荣华之余,淫逸滥权,谏言难容;一门老少先后被杀;应验了骄奢者不得永恒,跋扈者终遭夷灭,诸行无常,盛者必衰之理。
与《源氏物语》相比,《平家物语》在汉语圈内知名度并不太高,很大程度是因为没有流传广泛的译本。“这本以男性为主的军记物语,写赴汤蹈火一刹那,显然富于壮烈阳刚的质素,但是每遇着死生别离之际,则又不免于情愁哀伤唏嘘垂泪。”林文月认为,原著的文字特质,颇难于琢磨拿捏。“郑清茂在翻译《奥之细道》时,以他枯淡的文言文呈现了芭蕉翁的俳文精简古雅风格。至于《平家物语》的翻译,为了配合复杂多变化的原著文体,他用简洁的白话,时则斟酌掺入浅近的文言文,使细心的读者于阅读之际,既容易了解,又能体会到内里的古趣。这一点,是本书翻译的决定性成功因素。”
在林文月看来,文学作品的翻译者不仅需要深度了解原著的内容涵义,并且同时也需要敏锐地感受到原文的表现方式,然后将原著的内容转换成为适度贴切的译著文字。然而,文学作品的翻译,几乎是不可能完美的。不同的文字代表着不同的文化背景、时代因素、思维方式、言语旨趣。至于文字本身则又有其局限与扩张;而译者自身对两种语言文字的掌握和涵养,遂自自然然表现于其笔下了。
据了解,《平家物语》的人物、事迹,每在各种戏剧、谣曲、电影、电视中,衍绎不断。日本知名导演黑泽明、沟口健二、小林正树等,皆据以拍成名片。日本有一珍贵兰花名“敦盛草”,即纪念17岁阵亡的平敦盛。该书凄绝动人故事甚多,流传不断,历久弥新,都已成为日本文化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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