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60年代探索生命的“波西米亚”(Bohemia)被误解为80年代追求生活的“布尔乔亚”(Bourgeois),不能不说是村上最大的悲哀,即使这种悲哀为他带来了旋风式的财富。
之二.
48岁之前,村上一直在追索青春的轨迹,它的悸动、孤独与消逝;48岁之后村上转身拥抱现实生命,它的无常、无力与消逝。村上作品的重心于是落在“消逝”二字,也就是被“甜甜圈化”,不见了的那一部份。
之三.
直子的姊姊死了,初美死了,月木死了,最后,直子也死了。青春因为有了死亡而更璀灿,也更无奈。我不是渡边,但我曾经看过,midnight blue就是这种颜色!
之四.
村上的创作是一种“自我治疗”,所以羊男会说话、海驴会说话、蜘蛛猴会说话,本来不该会说话的,通通开口了。孤独与隔绝的结果往往就是 喊的欲望, 喊不用大声,用文字驱策想象,于无声处听惊 雷,更骇人!
之五.
“文体就是一切”,村上这样认为。那么,他遇到赖明珠,究竟是一种幸还是不幸呢?
之六.
村上春树是优雅的、细密的、思想的,村上龙是暴烈的、粗犷的、行动的。两人相通之处,都是自由的--自由地敲开门(或踹开门),让你面对某种无从逃避的生命状态。
之七.
80年代的台湾、90年代的中国,因为都市化、全球化了,所以能够接受村上春树。这种说法,或许让两地某些人多少有些沾沾自喜,村上则想必有种莫名的屈辱 谁会高兴自己成了麦当劳叔叔呢?
之八.
有两种朋友,一种看村上,一种不看村上;一种上诚品,一种不上诚品。上诚品的未必看村上,不看村上的未必不上诚品。因为是这样,所以慢慢地,我竟也看起村上来了……
之九.
“作家以苍凉悲壮的笔触着意刻划渡边与直子之间委婉缠绵的精神苦恋。直子用她纯朴火热的爱情以身殉情的的悲剧人生,抒写了一代人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和炼狱般的精神历程。校园中风花雪月的爱情,一点风吹雨打就雕零残败。青春的挽歌是直子渗透人生的代价,任青春如流水,而爱情这种东西又是怎样的脆弱,怎样的不堪一击。”--大陆某位日本文学研究者的评论。真是叫人怀疑,我跟他看的是同一本《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树所写的那本?!
之十.
说村上春树很不日本?倒也未必。“孤独”以及“停格”的美学,原来是日本文学的特质
世间万事,唯始与终特有意趣。男女之情事亦复如是也。岂可谓唯一味尽情相会始为恋情耶?或不得相会而忧恋事之不终,或悲叹无常之契,或长夜间只身待至天明,或寄思绪于远地,或身栖荒居而缅怀昔日,唯此方可谓通晓恋情之真谛也。(《徒然草》?第137段)
村上小说人物的恋情,不尽是如此?吸引很多人的地方,不就在此?
之十一.
“随笔村上”跟“小说村上”有什么不同?前者是人,大清早起来长跑的中年男子,笑容爽朗,向前拥抱无尽的世界;后者也是人,暗夜里追逐奔亡的中年男子,气急败坏,被过去的魅影追杀不休。
之十二.
“我不太会说,”我说“不过你走了我觉得非常寂寞。”
“我也是呀”
“不过还是要走吧?”
“嗯~”
“真的有地方可以回去吗?”
“当然哪。不然就不会回去呀。”
“那就……,下次在什么地方再见吧!”
“好,下次再见了。”
那是天空近乎无限澄蓝,潮湿而燠热的七月夏天。台风才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