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和安娜在不同国度里都遭受过封建宗法制度的迫害,都是从旧堡垒中挣脱出来的“缥缈的浮生”。但他们都是旧道德、旧礼教的叛逆者,都企盼着做新世纪的主人,都对未来生活有着美好憧憬,而安娜以女性的妩媚与温柔,使郭沫若有勇气迎着新世纪的曙光“重生”。
郭沫若於1923年4月毕业於九州帝国大学医学部,获学士学位以后,带着安娜和三个儿子回国,居住在上海。虽然郭沫若在文坛上已经很有名气,但靠卖文为生,一家五口“过着奴隶加讨口子的生活”。
郭沫若后来回忆道:“我的日本老婆自从回到上海后,便很少有开朗的日子,生活自然是和她所想像的‘幸福’完全背驰。”他们那时穷得连坐电车的钱都没有,安娜因此闹着要回日本。
1924年2月中旬,母子四人乘船返回日本福冈。同年4月1日,郭沫若带头一股凄凉的心绪离开上海追随妻儿去了日本,他觉得在上海一年仿似一场迷梦。
这年春夏之交,郭沫若开始翻译日本经济学家河上肇的《社会组织与社会革命》一书,家里穷得连桌子都没有,便用一隻中国式皮箱来代替,没有砚台,便捡了块砖头磨平当砚台。郭沫若坐在草席上,用了50个昼夜,译完这部20馀万字的大著,但家里仍是“穷得没法”。他又用了40天翻译屠格涅夫的小说《处女地》。他说:“假如能变换得若干钱来,拯救我可怜的妻孥,我也可以感受些清淡的安乐呢!”
一家五口每月百元以上的生活费无着落。安娜把冬衣、棉被陆续送进当铺,一部《歌德全集》当了一张五元的老头票,刚译完的《社会组织与社会革命》一书,只当回五角钱。
1924年11月中旬,郭沫若携家眷重返上海。他觉得“与其在异邦求生,不如在故国比较安全一点”。次年4月和8月,他先后应聘为大厦大学讲师、学艺大学文科主任,有了固定收入,家庭经济才出现了转机。
1926年3月,经瞿秋白推荐,郭沫若离沪去广州,任广东大学(后改名中山大学)文科学长。不久,妻儿亦去了广州。同年7月下旬,郭沫若毅然投笔从戎,随军北伐。北伐军抵湖北崇阳时,郭沫若写信告诉安娜,“我军以破竹之势进逼武昌”,自己“异常顽健”,并祝妻儿健康。
大革命失败后,中共前敌委员会於8月1日发动南昌起义,郭沫若闻讯,於8月4日离开九江赶赴南昌追随起义部队。行军途中,郭沫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里需要提及女战士安琳。由南昌到汕头,她与郭沫若始终同行。由於战斗失利,一群非武装人员撤离汕头,经流沙向西南横亘着的丛山行进。她走在郭沫若身边,低声唱着《国际歌》。这时郭沫若患痢疾,她悉心照料,每到一个城镇,她便去求医找药,直到治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