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的丈夫破产了,似乎是一夜之间从天堂下地狱似的心理巨变,把丈夫猛地打趴了,从此得了忧郁症,回日本呆不住又离开日本不知去向了……
常说,男人是铁,铁硬易折;女人似水,水柔不断。
川妹子擦了擦眼睛,似乎擦着忧郁,说:“我可不能倒下,面对着女儿。我也不可能轻易就被打趴下,毕竟文革训练我们能上能下,训练出我们这种进棺材也能打工的特殊人才。同时,我想起父母说过的,对生存失望的人,为大众服务。上帝就活在心里。我虽然不当牧师,但我同样可以这样活下去。”
就在这时,友人劝她出去散散心,在一家日式居酒屋里,她遇上了“贵人”和服社长。社长说,给你一百万的资助你会花完,给你提供创造一百万的机会,那才是使之不尽的财产呀。
居酒屋日式的圆圆的白色纸灯笼下,川妹子缓缓地抿一口日本清酒,温温地入了口,一种清淡的温暖在她心里燃烧起来了。她要学和服,要当这一门的行家。
然而,一个中国姑娘,要在老传统的行道里找到生存的立锥之地,容易吗?
川妹子知难而进,开始全方位地学日本文化:学花道、茶道,这“流” 那“流”的……
嗨,我说川妹子你就不怕麻烦吗?
她乐了:要说起来,中国料理才叫麻烦呢,可中国人偏偏做菜不怕麻烦。我从小跟着奶奶,看她做菜可讲究呐。中国菜打遍天下,不就靠不厌其烦,色香味样样俱全吗?会中国菜的中国人还学不会日本的道道?
中国人不是常说不负有心人,铁棒磨成针嘛。现代人太匆忙,缺乏耐性。我试练着自己,从学在榻榻米上跪着正座开始……
悟性恰在时间里。川妹子被所从事的工作对象化,被日本的美意识,被和服的美慢慢陶冶,深深陶醉了。
她奔忙于两京之间无数的和服展销会。你听她流畅的日语解说,你看她穿着和服的“上手”(妙哉)你不会相信她是个半路出家的中国姑娘!
川妹子在为别人造福的辛勤工作中,舔合着自己的痛苦;在造美的忘情劳动中,美化着自己的心灵。
她精心为每一个顾客服务。她说和服给每个姑娘带来的是美是梦,是爱是情。多少日子辛辛苦苦地积攒下一笔款,好不容易买一套昂贵的和服,精心穿好了去见心爱的人。这就叫女为悦己者容呀。
她说她已经与和服结下了不解之缘。她说和服是从吴服发展而来的。中国发明了吴服的飘逸美,但没有发展,而日本“偷”唐宝变为自己的和服,和服成了“天下一品”,翩翩穿行于现代拥挤的高楼之间依然不减其风采。这是日本人才能做到的,我们还不能不服呢。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发生那场文化毁灭的灾难呢?不要只顾得骂“汉奸”,难道内奸给我们带来的损害还小吗?
好个辣妹子!到底还是辣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