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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昌代《玻璃酒杯》

作者:未知  来源:樱花上   更新:2007-1-18 10:56:54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山本昌代(Yamamoto Masayo,1960-),日本女小说家。生于神奈川县,毕业于希望之丘高中。23岁时,她以“东斋屋金鱼”的笔名创作了处女作《应为坦坦录》,参加文艺奖的有奖征文并入选得奖,由此开始知名。在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她先后发表了《江户演员异闻》、《源内先生乘船出行记》、《小酒店幽灵》、《朝霞》、《魔女》、《脸》、《三世桂三木助》等长篇小说和短篇集,以及评论集《文化文政时代》等。1995年,她的小说《混浊的绿色茶水或幸福的散步道》因在尝试使用视角变换手法上取得成功,获取了三岛由纪夫文学奖。山本昌代现居住于英国萨福克郡,是日本文艺家协会会员,目前仍活跃于日本文坛,作品一直受到评论界的关注。
  山本昌代是以自己的生活为基础进行创作的。她的早期作品描写戏曲演员、浮世绘画师等从事传统职业的人的生活,其中如《江户演员异闻》,就有着她自己家庭的影子。这些作品汲取了日本旧时“江户物语”的特色,具有着强烈的传统色彩。至1993年,她宣布不再写作此类题材的作品,而转入以现代社会为描写对象,在手法上也有所改变,近年来的一些小说还带有志怪的倾向,很受读者欢迎,其中《小酒店幽灵》被拍成了电影。尽管如此,她以自身生活为基础的创作特征仍未改变,与《小酒店幽灵》同样受欢迎的《魔女》讲述移居英国的日本女作家在街头咖啡馆遇到魔女的故事,就与她现在的生活有关。
  山本昌代的创作风格,是文字上平易浅近、并无故作深刻之处,作者的主观倾向含而不露、异常的冷静,但在平静的文字表面之下,总是涌动着令读者感到不安、不吉甚至恐怖的东西。1997年,山本发表了小说《脸》,写的是一个前后各有一张脸、一只眼的老人的志怪故事。日本著名评论家清水良典对这部小说的评价,也可以视作对山本的文学风格的总体评价:“她的文章能读得很顺畅,但稍不留神就会全然不知所云,不是意义难解,而是内容中有许多空隙……从世界的视野而言,这种空隙与其说是明白的,不如说是黑暗的,这黑暗借助于许多的描写和结构,产生出微妙的不可思议的恐怖。”也就是说,她的小说表面上没什么大事件,各种关系也没有因果律可循,但却有一种实实在在的不吉感萦绕在读者身边。她的小说就像《脸》中的老人的一前一后两只眼一样,同时具有着浅显的和潜伏的两个世界。清水良典进而指出:“这两个世界不是对峙而是重叠、并在的,这就是山本昌代的小说世界。测量平安无事地持续着的日常表面的深度,和窥视空隙的最暗处的深度,这两者是交错的。在一边阅读一边共有之的过程中,我们身上不知不觉生出了第二只眼睛,这是留意着空隙的暗处的眼睛--不,不如说是从空隙中盯着我们的眼睛。可怕的小说。”
  这里介绍的《玻璃酒杯》(载2000年2月《群像》)是山本昌代的最新作,也是一篇清水良典所说的“可怕的小说”。作品中写的是一个普通公司职员的家庭纠葛和情感波动,包括他对妻子有无移情别恋的疑虑,但一切都平平静静,没有争执,也没有答案,甚至连提问都没有。但处在种种复杂关系中的人物不能形诸语言和举动的苦恼,却真真切切地摆在了读者面前,读者必定会在体察这种苦恼中自然而然地生出“第二只眼睛”,这只眼睛可以用来看作品中的人物,更可以用来看我们身边所有的人。评论家说,山本昌代对“有趣的素材”从不“掺入作者的解释”,她总是“把抽象的水准降到尽可能低的水准,或者说不对这些素材在某处加以力点。将几个力点连起来作为评传的主线的可能性,山本氏总是将其彻底铲除。”(见《群像》1998年2月的评论《向读者展开素材的小说》,作者松原新一)乍一看只有素材,细深之却回味无穷,这就是山本昌代的小说的魅力。
  
  
  
  
  阿一出了公司去吃午饭,走在银杏行道树下,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
  “喂。”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叫自己,阿一回过头去,只见同科的上司正微笑着举起一只手。
  “吃饭吗?”
  “嗯。”阿一和他并排走在一起答道。
  说是上司,其实不过是比阿一大五岁的股长助理罢了,而且平时的交情也够不上如此随便地打招呼。
  这条街走了一半,上司忽然说:“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店,一起去坐坐吧。”
  在刚出梅的新晴天空下走了两三分钟,就到了一家显然是开张不久的餐馆,样子更像是一家小酒吧。
  店里客人不多,黑白格子的桌布更增添了华丽的气氛。上司在面向马路的窗边坐下,也没问一问阿一,就要了午饭套餐A。
  “今天天气挺好。”上司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用听起来似乎比平时调子高些的声音说道。
  “是啊。”阿一望着马路,尽量不去看上司的脸。不知为什么,他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饭菜上来之前,上司向话语很少的聆听者谈到了自己的辞职。
  “什么时候?”阿一看着眼前的男子,心想他大概惹麻烦了。
  “下个月吧。”
  “这么急啊?”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阿一并不想追问事情的究竟,上司却接着说:“母亲的身体最近不大好,本来体质就弱,现在已卧床不起了。”
  急急地讲完之后,上司的目光落到了装饰在店里墙壁上的精致的南欧彩绘碟子。两人坐着的桌子与墙壁之间,还有一张空着的桌子。背对着墙的阿一,像被上司感染了似的,也回头去看墙上的碟子。在比人站着时的视线稍高的位置上,并排挂着四只碟子。
  “而且……”上司继续往下讲,阿一于是又转过头来面对桌子。菜上来了,是黄油鲑鱼。
  “还可以吧?”上司对阿一说道。也不等阿一回答,他就开始吃起来了。
  “我还有一个姐姐,早已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了。她老是叫我回去呢。”
   阿一默默地、漫不经心地拿起了刀叉。
  “说是那边工作很好找,我也不是完全靠这个,不过我是独生儿子,离家太远家里会担心的。”
  阿一几乎没有附和一句。心想,突然被带到陌生的小店,又不得不听平时毫不亲近的年轻上司的家庭琐事,真是不太幸运了。
  眼前的男子表情十分丰富,或许是因为心情很振奋,脸颊都有点发红了,瞳孔也闪闪发光。
  “还有……”上司突然仰起身子,喝起了盛在厚厚的玻璃杯中的水。桌子上放着搀有冰块和一片柠檬的水瓶。喝光之后,上司又自己往杯子里加水。
  “我还决定了要离婚。”上司望着水瓶,又加上一句。
  阿一无言地看着上司的脸。
  阿一并不知道上司是不是成家了。现在过了三十仍然独身的人很多,为了得到社会的信任,或者想让自己显得独立成熟、并且自己也有独立成熟的愿望:以这种理由结婚的人,大概已经大大减少了吧。像上司这样的年纪仍保持独身的,在公司里面并不少见。
  “我老婆说,结婚时就约定了将来不会搬到我老家去住。我可是不记得了。”上司瞅着自己快吃光的盘子,也不朝阿一看,接着说道,“开始我还想,为这事就分开,简直很可笑。但后来想想,两个人都很年轻,互相觉得没趣了,那分开也挺好。而且又没有孩子。最初跟她讲辞职的事时,还认为她会跟着我呢。所以她一说不去,还有点吃惊。电话里告诉了姐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她还咯咯笑个不停。”
  进来了五六个客人,店内因为他们弄出的声音变得吵闹起来。
  喝过咖啡,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离开了店。
  在七月的阳光下,两人沿着来路慢慢走着,来到银杏行道树下时,上司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一个人回去清清爽爽倒也不错。就是现在住的公寓,房子很好,还是贷款买的,有点舍不得……”
  走在一旁的阿一忽然停下脚步,拿眼睛追着上司。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上司回过头来。
  “那公寓……”阿一说话的同时又迈出了步子,“办妥了离去的手续吗?”
  “不,还没有。”
  “我想看看。”
  这回上司停住了脚步。
  “要住吗,你?”
  “嗯,正在找呢。”
  
  “是个如今已经少有的孝子。”
  晚上,把这些告诉纯子时,首先得到的是这样的反应。阿一把上司的事搁在一边,开始说明公寓的环境:
  “说是离公司有乘电车十五分钟的路,从车站走过去要十分钟……”
  “那停车场呢?”纯子随口问道。
  “这个嘛,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再去看一次吧。这些具体问题到时候再说。”
  “好吧。”
  纯子说不知道上司的名字。公司的人很多,纯子在阿一的科里待的时间又极短,阿一想她大概是忘记了。
  梅雨期间,母亲病倒过一次。每年这个季节,她总要那么发作一次,一般在床上躺两天就可以起来恢复平静,家里人也不太放在心上。因为是定例,阿一和父亲都不怎么惊慌。
  但是今年,母亲卧床的时间长了些。
  “身体不大舒服。”
  躺了几天之后,母亲又对自己说:
  “好吧,打起精神来。”
  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又站到了厨房里。但接下来,她又躺了一个星期。一量体温,有三十七度。
  “正常体温是三十五度半,有三十七度很难受啊。”什么时候她曾这样说过。纯子有些担心,请了两天假没去上班。
  “对不起。”母亲好几次道歉。因为老是反复这样说,纯子把脸凑近枕头,恳求道: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在意这些了。”
  阿一回来后,纯子告诉了他。
  “为什么起不来呢?身体老不见好,真古怪……”纯子中午端粥过去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声音十分清晰,不像病人的声音。
  “大家分开来各自过日子就好了。”
  “妈。”叫了一声没有反应。
  纯子把粥盆放在一旁,弯下腰去细看病人的脸,母亲发出轻轻的鼻息。
  纯子坐在枕头旁边,呆了一会儿。她想等着看看母亲还有什么梦话,但除了平稳的呼吸之外,什么也没听到。
  阿一从纯子那里知道了母亲的梦话。他没有必要去怀疑妻子的话。他沉默着,纯子也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丈夫的脸,也不像想要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那以后又过了一个月,在那天和上司一起吃中饭以前,阿一一直下不了决心去考虑处理这件事,纯子似乎也无意改变当初和阿一父母一起生活的愿望,至少没有当面对阿一说起过。
  但是,当阿一很突然地提起房子的事时,纯子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
  “周末去吧。”
  “好。”
  公寓是三栋连在一起的建筑物,房子在中间一栋的二楼。每栋有三层,住六家人。三栋楼共有一个门,门的一侧种着一棵很大的樱花树。
  “是八重樱呢。”上司对站在大门边看樱花树的纯子说道,“离大路远,又没有汽车尾气和噪音。”
  上司一边打开铁门领两人进去,一边不停地擦着汗。
  “今天真热啊。”上司自言自语似的说。
  朝南的室内十分明亮,房间的结构也很适合两个人住。阿一和纯子互相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
  “停车场有没有空呢?”
  上司边往三个杯子里倒冰饮料,一面说:“我不开车,所以不太清楚,问问房产商就知道了。”
  上司把饮料拿到两人面前。
  上司提议在车站前碰头,阿一带着纯子去了。阿一提出乘电车去,纯子也赞成了。
  “我对老婆也讲到了你们两人。”
  上司和几天前一起吃饭时一样,表现得很开心。纯子在见面之前还说不认识,但在车站一见到上司,就露出了“想起来了”的表情。
  上司的妻子不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阿一心想,也许她已经搬走了。
  “他人真好。”回来的电车上,纯子说道。在这之前,两个人并排坐在椅子上,阿一心不在焉地想着上司妻子的事,纯子猛地在耳边一说,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嗯?”
  “他一直都是这么好吗?”纯子把嘴伸到阿一的耳边问。阿一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同一科工作了好几年,却几乎没和上司说过什么私人性质的话。想想也觉得十分奇妙。
  
  阿一和纯子决定在八月初搬进新居。上司将计划提前了一个月,七月里就回乡下去了。
  提出搬家时,阿一的父母也表现出了惊奇,但看样子他们早就感觉到了。
  “还是独立生活最好啊。”父母送了阿一夫妇这样的赠言。
  阿一预想母亲会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现在看到父亲似乎对这件事也很高兴,便偷偷扫了一眼身边纯子的脸。
  纯子坐着,上身略向前倾,嘴角像被拉住一样微微上翘,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以前承蒙多方关照了。”
  这样深深地低下头道谢后,回到两人的房间,纯子说:“想起了结婚时的情景。那时我对自己的父母也说了同样的话,行了同样的礼。”
  纯子面对着镜中的阿一,开始用刷子整理头发。
  “旧事重演啊。”后面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夫妇两人一起生活后,很自然的,阿一站到厨房的日子变多了。
  纯子调离阿一那个科后,阿一在公司里很少见到纯子。妻子加班回来迟了的夜晚,阿一就一个人准备晚饭。
  大概因为是职业女性,纯子不喜欢费时费事的饭菜,对她而言,所谓像样的饭菜,指的是西餐和泰国菜之类,她想吃的时候会邀阿一一起去外面吃。但阿一总的来说还是更喜欢日本菜,所以两次里总要拒绝一次。
  公寓的厨房没有那些碍手碍脚的东西,阿一觉得待在里面感觉很好,一个人随心所欲地度过夜晚也是件不坏的事。
  对于新居,纯子没有什么不满的,与阿一原来的家相比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停车场正好不巧没有空,房产商介绍的最近的停车场离这里要走三分钟,纯子好几次说这样太麻烦。
  “总比花十分钟走到车站去好吧。”
  阿一一面安慰她,一面透露出早晨上班可以分别出发,自己可以乘电车去上班的意思。
  “为什么?”
  “没什么……”
  只不过是毫无理由地突然想到而已。
  “我还是觉得花三分钟去停车场比花十分钟去车站要远。”
  “没这回事。”
  “我还是开车好了。”
  晚上纯子开车回来,而阿一是乘电车。
  “我们都别让对方担心,下班晚了就打个电话告诉一声。”纯子像叮嘱似的说。阿一想起以前和父母住在一起时,妻子好几次回家迟了都从外面打电话回来。
  “有爷爷,有奶奶,有你,还有孩子,这样的梦破灭了。”一天早上,纯子在上班途中握着方向盘时叹道。阿一正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过脸来。
  “怎么啦?”纯子问道。
  “没什么……”阿一再次把脸转向窗外。
  纯子在用到孩子这个词的时候,或者用别的方法表现出这种意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阿一会一下子觉得很扫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纯子如果现在真的想要孩子,或许也可以生吧。阿一老是担心着自己肩上的责任,也不是说一定不愿意生孩子,只是觉得用不着这么急,就这样保持两人世界的状态更好。再深一层地探究一下自己的内心,阿一认为自己是希望可能的话最好一直都不要有第三者到来。他不由得自问,自己是不是有一种想一辈子单独占有妻子的愿望呢。
  阿一瞥了开车的纯子一眼,纯子并没有发觉。
  “喂喂?啊,阿一吗?”
  阿一想起了几天前的事。自己刚回家电话就响了,纯子还没回来,是母亲打来的。
  “总算打通了,最近还好吧?”
  母亲的声音很明朗,很久没有听到她这么轻松了。
  “刚和你爸爸商量,你们搬家,我们也没送点什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我们一声,我们送过去好了。”
  “不用了,别费那个心了。”
  “可是……”对方停了一下。
  “总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心意。”
  “真的不用了,你们身体健康地生活着,我俩就放心了。”
  “可是——”
  这回的“可是”声音拉得很长。
  阿一想挂电话了,于是说:“好吧,等纯子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是吗?”
  “嗯。”
  “那就早点回电话。哎,纯子还没回来吗?等她回来向她问好。”
  “好的,谢谢了。”
  道谢之后就挂了电话。
  “问我们想要什么礼物。”
  “嗯?”
  “搬家的礼物。”
  “谁问?”
  “是妈,打电话问的。”
  “什么时候?”
  “两三天前吧。我当时说和你商量一下再说。现在才想起来。”
  坐在驾驶座上的纯子惊讶地看了一下阿一,但只是一瞬间,然后,她又面朝前方一边开车一边说:“怎么好意思呀,这种事。”
  “我也是这样说的。”
  “那就这样吧。”
  “好吧。”
  阿一愉快起来,望着窗外微笑了。后来他也一直没有回电话。
  
  盛夏的一天晚上,是个周末,纯子说发现了一家很好的店,邀阿一下班后会面。很久没有愉快地放松一下了,纯子想去坐坐,喝喝酒散散心。阿一按照约定,下班后乘电车到了那家店所在的车站,从站前大道稍微进去一点,就看到了那家名为“皮埃罗”的酒吧的门。
  看看表才刚过六点。纯子说要在六点半之前赶到。
  阿一在昏暗的灯光中朝里走去。大概是因为时间尚早,店里有很多空桌子,在柜台的对面并排放着一些厚重的没有涂漆的木桌椅。有两个调酒师。墙壁有一部分做成了水槽,里面有热带鱼在游来游去。
  天花板的灯光映在水槽上,色彩鲜艳的鱼儿游过光线时,会一下子看不见的。
  阿一支着脑袋望着水槽,这时侍者拿着菜单过来了。
  “杜松子鸡尾酒。”阿一毫不犹豫地要了这个。
  每次门开阿一都朝那边看,可纯子还是没来。支着一只手肘,把玩着送上来的鸡尾酒杯,阿一感到很悠闲,同时也觉得疲劳了。
  过了六点四十分时,阿一觉得眼前有人来了,就把视线从水槽上移开。
  “呀。”
  一开始以为是纯子,但坐在对面的是一位大个子的男子,披着薄麻上衣,头发剪得很短。
  阿一放下支在桌上的手肘,身子站得笔直,仔细看了看坐在面前的男子。认不出来是谁。
  “是阿一君吧。”男子笑眯眯地说。阿一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男子笑得身体都似乎有点摇晃了。
  “忘了吧,我是远山呀。”男子自我介绍道。
  “啊,日安,不,晚上好。”阿一慌忙说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声音很紧张。阿一一面告诫自己没有必要慌慌张张,一面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听你姐姐说,你工作了,还结婚了。”
  远山看着水槽里的鱼。
  “上次碰到你时还是个中学生呢。”
  远山似乎想起了过去的日子。
  “你几乎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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