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半分钟左右的套话,对方放低了声音说:
“阿一君,请你等一下,我让凉子来接。”
电话中没了声音。阿一抬起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纯子,纯子将正在叠着的围裙放在手上,盯着阿一看。
“喂,阿一。”凉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一简略地讲了事情。凉子的回答没有露出一点不愿意的意思,只是单刀直入地问道:
“在哪儿会面?”
阿一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外面可以吗?”阿一把视线从纯子身上移开,问道。
“好啊 ,吃吃饭什么的,四个人一起。”凉子接着说,“我和近藤也谈谈,嗯,还要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过两天再打电话吧。嗯,好,再见。”
阿一无声地放下话筒。纯子凝视着阿一,似乎在等他说明。
“有电话来说会面的时间地点的话,你就接一下。”
阿一离开电话,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晚饭后,纯子又倒了两杯酒拿了过来。阿一把自己的那杯放在一旁,冰融化了,变成了兑水的酒。
第二天晚上就接到了凉子的电话。六点半纯子打电话回来说:“要加班,回来迟点。”阿一一个人吃完晚饭,泡了杯茶正喝着,电话铃就响了。
“喂喂。”
“喂。”
凉子听出是弟弟,就说了这样一些话:这个星期六她和近藤都休息,可以一起去吃午饭,并告诉阿一一家宾馆的餐厅名称。
“好的。”
“那么,到时候再见。”
“真不好意思,你们这么忙……”阿一不禁来了精神,说了一些对方没有问的事情。“纯子早就说了,很想要见见姐姐呢。”
凉子没有说话。阿一还想再加上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远山的影子浮现在眼前。凉子的沉默也许也是为此吧,阿一想,姐姐是不是和自己同时想起了远山呢。
“阿一。”凉子叫道。
“什么?”
“近藤也想见见你呢。”
“--是吗?真高兴。”阿一说了句突然想到的话。
“有什么事再联系。”凉子说完挂了电话。
阿一把听筒拿在手里,站着发了几分钟呆。想和姐姐说的话,想问姐姐的事,为什么问不出来呢?阿一想知道远山的事情,想问问姐姐本人,为什么远山会和她分手。多管闲事--耳朵深处突然浮现这个词。阿一摇摇头否定了这种说法,心想,根本不是这种感情。
约定的那天,四个人在约好的时间愉快地吃了顿饭。
虽然提前告诉她了,纯子始终没什么话。想一想半个月前偶然碰到远山时纯子活泼的样子,她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纯子想见凉子和近藤并不是假的,但好像只是一时兴起,最近不再听到纯子念“想见他们”的台词了。
凉子也不是那种主动说些好听话的性格,只是优雅地微笑着,看样子并不想和阿一的妻子太过亲密。
凉子说这家餐厅的鱼烧得很好,大家就要了鱼。桌上摆着高脚酒杯,倒入刚开瓶的酒时,纯子很快地瞥了阿一一眼,微笑着。
努力想使气氛活跃起来的是近藤,他以一种明朗的表情不停地说着笑着。
在宾馆的大堂里初次和近藤互相问候时,阿一想,原来就是这个人吗?
近藤个子没远山高,和凉子站在一起大概差不多高,甚至还矮点,从略带茶色的纯棉衣袖中露出被太阳晒成深色的手臂,脸和脖子也是古铜色的,简直会让人认为他热衷于冲浪之类的运动。
阿一靠着桌子听三人闲谈,一面回想起了南方的海。是新婚旅行时去过的斐济的海边吗?但凝目一想,又觉察到并不是,是别处的海。是纯子十分珍视的照片上的海吗?看来似乎也不是。
近藤看上去并不像美容师。或许,把他作为体育教练介绍给别人,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吧。
在比姐姐小一岁的活泼的青年面前,阿一很放松地吃着饭。在多数是初次见面的人的酒席上,能够像这样毫不紧张,也不用费心思去找话题,这就足可见近藤的为人了。
坐在近藤旁边、阿一斜对面的凉子也不怎么说话,看上去十分沉静。
四人走出宾馆,向桥那边走去,吹着风,眺望着河水和水上的船。
一来到外面,四个人几乎都不再开口,近藤和凉子并排走着,稍后一点阿一和纯子也并肩走着。有时候近藤回过头来对阿一说些什么时,凉子也回过头来。
凉子依然留着拂腰的头发,看得出她在这上面也很费了些功夫。阿一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头发。黑亮的头发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样,凉子每走一步,它们都微微晃动着。
“今天阳光比平时弱了些。”近藤说。
“是啊 。”凉子回过头来,微笑着看阿一和纯子。
八月里每天都持续着晴天,夜里也十分热。今晚大概会好受些吧,阿一仰望着少云的夜空。
“头发老是弄不好。”
纯子拿着发刷 ,嘟着嘴站在镜子前面时,阿一不巧正在旁边。是搬家时新买的象牙梳妆台,放在床边的窗子一侧。
“好好的呀,”阿一也没怎么看纯子就说。
“这里头发翘起来了。”纯子拉着头发,在镜子里找阿一,“你在哪儿?”
“这儿。”
“镜子里没照出来,吸血鬼。”
阿一从后面望着纯子够不到肩部的头发,才发现迄今为止,包括结婚前,自己一次也没有留意妻子的头发。
就是自己的头发,阿一也不过是每天洗洗,长了就去剪掉而已。他不由得想起了没几天前走在后面时看到的凉子的长发。
中学时,阿一有时会盯着姐姐的头发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光很自然地被吸引过去时,猛然会觉得可怕,是一种觉得周围的人都消失了似的可怕。
“那么,再见了。”分别时,近藤露出迷人的笑脸,对阿一夫妇说,“下次还是我们四个人,晚上一起去喝酒。”
“今天很高兴。”长发的主人加上了一句。
“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到了傍晚,天空晴朗如洗,夕阳之下,河边的路上传来了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怎么样?”
回过神来,纯子仍拿着发刷,站在眼前。
“不错。”阿一漫不经心地答道。
“干脆剪成短发吧,”纯子回到镜子前,“梳理起来也方便,看上去也像个年轻少妇。”
纯子时握时放地玩弄着她看上去想要改变的部分。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阿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第二天上午,阿一收到了父亲寄来的包裹。是各色毛巾。
“真不好意思,又让他们费心了,”纯子首先说道,“多漂亮的毛巾呀。”
她从箱子里拿出来毛巾展开看看,又叠起来堆在桌子上。两条浴巾,五条面巾。
“这是你的,这是我的,”纯子把蓝色格子花纹的浴巾递给阿一,自己拿了粉红花纹的一条,“给妈妈说声谢谢。”
“你打电话呀。”
“应该你打才合适。”
“为什么?”
“你打的话,妈妈会高兴的,”纯子用脸颊擦着全新的浴巾,看着阿一,“快点。”
阿一被催急了,就打了电话。看看墙上的钟,是十一点半。阿一听着铃声,心想这时候他们或许出去买东西了。
“喂。”
“喂,妈妈。”
母子俩说话时,纯子就在旁边。她什么也没说。阿一用眼睛示意纯子也和妈妈说两句,纯子摇了摇头。
“姐姐?她很好,近藤也是。”
出乎阿一的意料,电话很快就完了。
“让我向你问好呢。”放下听筒,阿一对纯子说道。
当夜,阿一破例用床边的收音机收听了谈话节目。十点过后,阿一冲完凉,穿着睡衣,随意打开收音机一听,正在播放“怎样看待企业与个人的关系”的特别节目,其中频频插进一些街头采访录音,演播室里主持人和嘉宾在交换意见,听到的片言只语十分有趣。
有人说:“给多少钱就干多少事。”采访者追问:“是指什么?”在车流的噪音和行人的喧闹声中,那人的声音说道:“公司怎么样待我,我就干多少事。”
“也就是说不尽全力工作?”
“对。”
“为什么?”
“那太亏了。像是为了公司而活着似的,觉得太怪了。”
另一个声音说:
“大家都说‘我们公司’什么的,想一想是很奇怪的。对职员来说,公司不过是工作的地方,又不是自己的全部,说什么‘我们’、‘我们’,真搞不明白。”
然后是女孩子的声音,很年轻:
“他们大概觉得我在这里的工作某种程度上只是结婚的准备,总之我打算找个差不多的人就辞职。”
“为了公司而耗尽自己,我觉得这种价值观已经过时了。我们是为了生活才工作的,不是吗?”
接受采访的都是些青年男女,年龄层在二三十岁。
“不想在现在的公司干了,一定要离开。”
纯子裹着新的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
“在听什么呢?”她问道。
“怎样看待公司。”
“大家都是只在乎自己吧。”纯子微笑着听收音机里的声音。
“我也是。”她耸了耸赤裸的肩膀。
“日本现在很和平。”嘉宾很突然地说道。
“和平?”主持人反问道。
“和平而且富裕。”嘉宾平静地接了下去,“如果今后日本又再变得贫穷,那时候年轻人们也会认真地去思索拼命为他人工作是怎么一回事、为了完成在社会上的作用要怎么做才行。”
坐在床边的纯子拍着手。
“怎么了?”阿一粗暴地望着她。
“我觉得是不错的意见呀。”
“嗯?”
今后如果日本又变穷了——阿一回想了一下还留在耳边的话,心想,不是好不容易才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吗?
纯子换上了不久前刚买的成对的睡衣,问道:
“把灯关了,好吗?”
广播节目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在放着天气预报。
“下午要下雷雨,明天还是带把伞出去吧。”阿一看着收音机的喇叭说道。
纯子关上灯的开关,钻进床里。
刚过九月,纯子从公司回来时,路上去剪了头发。
看着和平时变化不大的妻子,阿一没觉察到。
“唉呀,你看不出吗?”纯子叹了口气。
“还好吧,看,清爽多了。”纯子在阿一前面左右摇晃着脑袋。
“啊,”纯子一说,阿一才吃了一惊。
“晚饭吃过了?”
“嗯。”
阿一为纯子准备了一碟简单的小菜,从冰箱中拿出来后,妻子好像心情好转起来,说:
“谢谢,看上去很好吃。”
一方回来晚了,早回来的另一方就做好两个人的饭。这种习惯,没有谁提议就很自然地养成了。而互相慰劳的最基本的礼仪,就是不说对方做得难吃。
白天被科里的上司责备了一通,要说责任,阿一当然也有责任,但事情不能只怪阿一一个人。阿一虽然道歉了,但到了夜里,却体会到一种心身极度不爽的疲劳感,就像吃了一场大亏。没注意到妻子的发型变化,这也是原因之一。想到令人心烦的事,阿一不自觉地清了清喉咙。
纯子吃完饭,泡好绿茶端了过来。
“给。”
“谢谢。”阿一拿起了茶杯。
“远山问起你呢。”纯子喝着茶,很放松地说着。
“我说我们三人在皮埃罗再会会面,他赞成了。”
“远山——?”阿一不禁低语道。
“怎么碰到远山的?”他问妻子。
“咦?”纯子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真是的,不是说了去美容院的吗?”
阿一仍然是懵懵懂懂的神情。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大声训斥的上司的脸。
“阿一。”纯子叫了一声丈夫的名字,“你没事吧?”
她凝视着阿一的瞳仁,问道:
“很累吗?”
纯子看来对新的发型十分满意,这几天都很快活。平时人就很活泼,现在似乎连声音都变得兴奋了。剪头发之前,她曾说剪了大概会像年轻的少妇一样,当时阿一还有点疑惑,不可思议的是,这种露出脖颈的发型看起来的确要沉静多了。
睡觉之前,在梳妆台前,纯子低声说道:
“买副耳环吧。”
阿一装作没听见。
周末,阿一又一次和纯子约好下班后在皮埃罗碰头。这一天,纯子在六点半之前出现了。
“等了很长时间?”
“没有。”
看着侍者递上的菜单,她问阿一:“饿吗?”
天气很热,没什么食欲,要了些清淡简单的食物。比起吃东西,还是在玻璃杯中晃动的冰块的声音更给人以凉爽感觉。
“真热啊,今天。”
“是啊,”纯子看了看手表,“七点钟来。”
“谁?”
阿一收回了看柜台上的灯光的视线。
“远山先生呀,”纯子以一种“多此一问”的表情回答道。
“为什么远山会——”阿一甚至忘了拿端上来的酒杯,话说了一半,忽然沉默了。
“呀。”
抬眼一看,他本人已经来了。在瞠目结舌的阿一面前,纯子把位子朝里移了进去,被邀请坐下的远山处于和阿一面对面的格局。
“身体还好吧?”远山问阿一。
“是。”阿一呆呆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纯子剪头回来那天夜里,好像是提到了几次远山,大概自己没有好好去听。不知道那时自己和纯子谈到约定会面这一步没有。
阿一注意到自己表情呆滞,慌忙装出平静的样子。远山吩咐侍者的时候,阿一望着柜台的灯光思考着,但不管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曾听纯子说过什么,如果听过,自己总该有所反应,至少会说一说自己有没有时间之类吧。
阿一看着纯子,纯子正漫不经心地从旁看着远山摊在桌上的菜单。
视线回到手边的酒杯,阿一想,如果自己当时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什么,恐怕会被妻子看不起吧。
“有一个月左右没见了吧,”远山明快地对阿一说。
“是啊。”阿一简短地答道。
很想问问眼前的两个人,什么时候约好在这里会面的日期和时间的。但阿一也知道,三个人已经坐在这里,再这样问也太怪异了,就闭上了嘴。
纯子和远山都没有上回那样健谈。阿一更是向来就沉默寡言的人。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神色。和远山邻座也好,对座也好,一点尴尬的感觉也没有。
阿一想到了一件事,但没讲给两人听。九点后与远山分手走出店门,和纯子两个人一起时,他也沉默着。
第一次在皮埃罗碰到远山是星期五晚上。凑巧的是,今天也是星期五。而和凉子、近藤一起四个人共进午餐是在星期六。凉子在电话中说正好休息,但会不会是为弟弟着想而扯的谎呢?他们是特意选择了同为上班族的阿一夫妇有空的日子,也就是双休日方便的时候来会面的。
是偶然的吗?凉子和近藤会不会是为了阿一他们而特意请假的呢?远山也没说什么,但会不会是凉子硬求他这样做的呢?
远山一点也没察觉阿一的心思。
“凉子君她——”他发话道。
阿一抬起了脸。管她叫“君”吗, 今晚? 阿一只是单纯地这样想了一下。
“经常对我说起你呢。”
不知为什么,阿一有一种现在不想提这件事的心情,赶紧低下了眼睛。
“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他们了,凉子小姐和近藤先生。”纯子解围似的插了一句。
“是吗?”远山似乎很感意外,终于,他像觉察到这一点似的说道,“她在那边待了段时间。”
他点了两三次头。
“还会去呀?”纯子问。
“凉子君吗?”远山反问道。看到邻座的纯子点了点头,他用同样的口吻说道。
“嗯,怎么说呢……”
阿一心想,如果能在远山面前,单刀直入地问他和姐姐的事,该是多么痛快呀。可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反而就问不出来呢?阿一觉得十分烦恼。
“为什么和姐姐分手?”——因为纯子在旁边才不好问出口吗?不过是些小学生都会说的话呀,阿一自嘲地想。如果自己是小学生的话,恐怕会天真地问出来吧。他总是那样犹豫不决,问题不在问还是不问,而在于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想好问还是不问。
回来的路上,纯子和往常喝酒后一样,不是醉了,而是更精神了。
“我很喜欢远山先生呢,今后就一直请他帮忙吧。”她说。
“帮什么忙?”
“你说什么呀,要美容师帮忙,你说会是什么。”纯子提高声调说。车厢里,对面一个乘客朝这边看了一眼。
“让你也去找他,他说很欢迎呢。”
“我在理发店就可以了。”
“性格不合呀。”纯子说着,满足地看着映在车窗中的阿一和自己。
下个星期一,阿一加完班后,九点过了才回家。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辛苦了。”
七点左右,阿一打过电话回来,说下班会晚些。正在看着电视的纯子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我先洗澡了。”
“好。”
阿一洗掉身上的汗,坐在桌旁打开罐装啤酒,倒进了冰凉的杯子。
“很晚了,随便吃点什么就算了,”纯子看着刚弄好的菜,“我也去冲个凉吧。”
她进了浴室。
“其实你早点休息也可以的呀,谢了。”阿一对着她的背影说。
浴室里刚传来水声,电话响了。阿一从桌旁站起,拿起了听筒。
“阿一君。”很有威势的男声猛然跳进耳内。
“是阿一君吧。”声音大得像要穿过右耳从左耳出来一样。阿一不由得把听筒拿远了些。
“是我呀。”离开了三十厘米,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喂喂。”阿一郑重其事地说。
“他说喂喂。”对方用稍低的声音说道。看来身边还有别人,对方在向身边的人说话。
“是我,近藤呀。上次多谢了。”声音突然又转向这边。
“啊,近藤先生。”阿一听到对方的名字,一下子安心了,但却不知说什么好。
“能碰到你很开心,真的。”近藤接着说,“你是近来少见的让人愉快的人呢。”
这样说完,话筒似乎被拿远了,在稍远处传来了“咕”的一声,也不知是说话还是呻吟。
“喂,阿一。”说话的是凉子,“对不起,这么晚了。他喝醉了。”
姐姐的语气少见地惊慌。
“快去卫生间呀,别在这里吐!”阿一听到她对近藤说,“真是的。”
凉子对阿一反复道着歉:“已经睡了吧!真对不起。”
“刚从公司回来呢。”
“真辛苦呀, 这么晚。”
说完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近藤先生喝醉了就这样吗?”阿一没什么可问的,就问道。
“在外面喝酒不会这样,就是在家里喝醉了常常要打电话。”
凉子似乎在照顾近藤,说话的声音时远时近。
“我吃了一惊。”阿一说道。
“实在对不起,这也是最近才有的事,他以前一次也没这么醉过。”凉子半似求助地说。阿一竖起了耳朵,近藤却再也没有发出大声叫喊或呻吟。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凉子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低语着。阿一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传来了纯子开浴室门的声音,阿一不禁面朝那边,说:“对了,纯子去了姐姐的美容院呢。”
“真的?”
看来凉子并不知道。
“只去了两次。”
“是吗?大概是我和近藤都不在的时候吧。”凉子惊讶地说。
然后,话筒好像又离远了,传来了“啊”的一声。阿一心想,不知近藤怎么样了。
“怎么了?”
“不知道。”凉子带着怒气说。
“去美容院时和他会面了吧?”
凉子问得突然,阿一一时不知她指什么,没有回答。
“去看看顾客表就知道了。”凉子低声说着。
“说是远山替她理发的。”阿一装出自然的样子对凉子说。
“是吗,”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之后,姐姐又用清晰的声音问弟弟,“为什么?先前和远山会过面?”
“我?”
“是呀。”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