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初,我和妻子回中国探亲,因为要在日本大阪机场转机,我们便决定在京都逗留几天。这是我们第一次到日本,朋友天民知道我们来了,专程到大阪机场接我们。当晚,我们找到一个宾馆住下,天民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由于我们一路旅途有些疲劳,洗漱后很快就休息了。
第二天,天民带我们去了岚山。那里的风景秀丽宜人,整个岚山环绕在一片浓浓的绿色之中。听说樱花刚刚开过,虽然我们错过了时节,但可想像樱花盛开时的美丽景象。
听天民说,山上有一块周恩来总理的诗碑。我们带着仰慕和崇敬的心情向山上走去,当我们走到一半时,远远就望见一块大雨花石横卧在石台上,周围苍松环绕。走上前,我看到雨花石上刻着廖承志先生书写的周恩来诗词《雨中岚山》:“雨中二次游岚山,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到尽处,突见一高山,流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潇潇雨,雾蒙浓;一线阳光穿云出,愈见姣妍”。是呀,“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模糊中偶然见到一点光明,真愈觉姣妍”。
我们漫步山顶,眺望远方,一片绿色松海。再看山底,湍湍的溪流泉水,发出悦耳悠扬的歌声。
下山时,我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学老师带着一队穿着白衬衫,赤着脚的学生在桂川河里拨水草、捡垃圾。见此情景我感慨万分。据天民讲,这是学校特意安排的课外活动,目的是培养学生热爱大自然,热爱祖国的精神和情操。
京都建筑的整体结构是以寺院为主,都是按照中国唐朝的庙宇结构建造的,至今保留完好,文化气息很浓。
京都的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为数不少的自行车。在这里,人们将自行车称为“自转车”。我想,等我们下次再来的时侯,也租上几辆,在京都体验一下骑自转车的感觉。
第三天,我们邀请了天民和他的朋友加代子,一同去参观京都火车站。火车站的建筑是鸟巢式的半圆屋顶,一直伸沿到火车站剧场。整个建筑的突出特点是流动感,也可以说是动中有静。夜晚来临,火车站在五光十色的路灯和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格外靓丽。
陪我们一同参观的加代子,是外国语大学的外籍教师。她看上去60多岁,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她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聊天时我得知,她已去过中国15次,她告诉我,她今年还计划去西藏旅游。
朋友天民以前也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日语教师,现在京都大学教中文,已东渡日本20多年。
这次我们也有幸到他的家里作客。天民和他的学生奈弥小姐刚刚订婚。从照片上看,这位准新娘非常漂亮,有点像山口百惠。不巧的是,奈弥小姐家中有事,我们无缘见面。
说笑间,加代子执意让我给大家演奏小提琴。不好推辞,于是我选了《梁祝》和《牧歌》。随着琴声,加代子哼了起来。一曲结束后,我又演奏了《樱花》,曲调轻柔婉约,大家的情绪随着琴声达到高潮,边拍手边合唱“Sakura,Sakura……”
也许是触景生情吧,我想起了当年的女朋友香枝小姐,那是20多年前的往事了……
我与香枝小姐相识是在一位同事的婚礼上。在婚礼上,我也应邀演奏了这首《樱花》,当时香枝被我的琴声深深吸引,于是,我们便开始了接触。我知道香枝也喜欢音乐,便常请她听音乐会。闲暇时,我们还会去颐和园散步,去香山赏红叶。
香枝人很随和,长得也很漂亮,那年她23岁。她的家在日本长野县,父亲是一位中学老师。
香枝的中文说得很好,有一次,香枝从四川出差回来,还学了几句地道的四川话给我听,这让我吃惊于她的勤奋和语言天赋。我的朋友启平说,香枝说中国话的时候完全是个中国女孩子。后来,受她的启发,我也开始学习日语了。
我们的恋情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但是我的母亲很开明,她劝父亲说,现在中日已经开始建交,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他们作主吧。
就这样,我和香枝开始正式交往。我们在一起时总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她告诉我她最爱的还是音乐。有一次日本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到乐团指挥,音乐会的曲目有《贝多芬第七交响乐》、《罗马狂欢节》等,她听了之后很兴奋,连声说好。我惊叹于她在艺术上的理解力,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的心越贴越近了。每当夜晚到来,我们都会相互依偎在一起,倾听着贝多芬的钢琴曲,彼此感受着爱情的幸福……
后来,因为她的工作调动和后来发生的一些小误会,致使我们之间渐渐有了隔阂。
记得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北京的民族文化宫中央乐团音乐会时。后来她被调回日本,在东京工作。那时,我们还保持书信联系,她告诉我,她一有空便会去业余交响乐团里拉小提琴,后来她还学会了弹钢琴。
不久以后,我决定去瑞士留学,但由于种种顾虑,我一直都没有和她谈起留学的事情。后来,我曾在瑞士写信给她,但她没有回音,我想她一定非常生我的气。
从此我们的爱情搁浅了。
如今,我已成了家,有了相濡以沫的爱妻,但每当想起这些事来,总有那么一点伤感和遗憾。
在京都的这几天,更是让我时时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香枝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是在长野县还是在东京?是否又回过北京呢?她还拉小提琴吗?她的生活幸福吗……(摘自美国《侨报》;秋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