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直是人民生活中的头等大事,活得越是疲累,吃就越是显得重要,它的救治性力量也就越是惊人。若是美食被某种魔力在一夜之间一扫而光,不知道该有多少人会突然崩溃,陷入到无法治愈的忧郁之中。重要的事往往容易变得复杂,吃的方式、吃的格调、吃的形而上学意义将相互交缠,让人们以更大的生活智慧去占有吃的快乐。
文本在这个复杂化的过程当中必不可少。最为典型的就是村上春树的文本,它已经跟书中的美食一起成为小资们的最爱,《村上春树美食厨房》又将成为一道新的小资宝典。书中的人都活着那么忧郁,他们更需要快乐地吃,而且要吃得最有情调、最与众不同。美食的境界原来不止于“吃”,它正在成为一种朝向精神性的运动,一种把吃从“吃”的物质性层面解救出来的运动。《廊桥遗梦》曾经风行一时,令那些不满足于现有生活而又找不到出路的中年男女为之痛洒热泪。短短三天的相处,却是生命里最为灿烂而不可磨灭的昼夜。我最感兴趣的倒是那三天里的美食———如果他们蹲在家里吃几天方便面,会顿时浪漫全无,连廊桥的遗世之美也无法带来更多的伤感。幸而不是。我看到了一份《廊桥遗梦》的激情食谱,洋葱、奶酪、红酒、花椰菜……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它本身就隐含着一种爱的诉求,如耳边的低语,在唇齿间回响。
另一个令青少年男女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则是《泰坦尼克号》。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却正在不可挽回地丧失生命,自然会令那些未经世事的男女潸然泪下。非常有趣的是,也有人找到当年泰坦尼克号上的食谱,与袅袅不绝、渐次淹没于海洋之中的小提琴音一起,为这个故事增添了几分缠绵的味道。
可见,美好的食物在感情生活当中越来越起到了记忆和催化的作用。村上春树酷爱爵士乐,对他而言,美食如同音乐一般,在缓缓流入肠胃之际,也将唤起与之关联的种种往事与情绪。美食的形而上化恰好符合小资们的胃口———不仅是肉身的,同时还是精神的。鲑鱼、烤饼、香草牛扒……带着挪威森林的浪漫气息而来,淹没了生活的日常性,而给我们带来美丽仙境的神秘体验和朦胧期待。
《村上春树美食厨房》在日本十分抢手,每推一次新版都会引起轰动。它在国内的热销也许会带来连锁效应,比如开发《金庸食谱》系列,把俏黄蓉做给洪七公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等一一还原;还有黄蓉上酒楼动不动就要的什么“四干四鲜”、“两酸咸”、“四蜜饯”都统统写进菜谱,猜想也会受到“金迷”们的热烈追捧吧。(作者:好春)
羊城晚报 2004年0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