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日本大型金融机关重组、公司大举裁员、核电站严重泄漏等不祥之事摇撼着日本传统的经济模式,社会结构破绽百出。此外,具有明显军国主义色彩的外交周边事态与国旗、国歌法的急切通过,尤为世人瞩目。在全球性的忙乱不堪的的动荡变化中,世界强权纷争、民族干戈的新闻报道接踵而来,日本人的文化理念亦随之产生多重变化。
新世纪文学的足音1900年,恰逢世纪之交,在伦敦公费留学的夏目漱石节衣缩食,用所余的生活费购买不少文学书籍,夏目漱石在伏案阅读中详细写录了大量读后感。是年归国时,夏目濑石将文学书籍和读后感一并运回日本,这些读后感则成为日本近代小说的发端和流派。弹指一挥间;
1999年成为日本文学历经20世纪百年的转折点,这一年,从日本文坛宿将直至文学新秀耕耘出多样的文学收获,使人感受到文学新世纪的足音。
1999年末,日本文艺评论家、作家和学者5人分别独立遴选1999年间面世的代表日本文坛走向的5部文学、文化类代表作,以此为主线,用以回顾20世纪第100个年头世纪交替的日本文学,评选结果如下。
文艺评论家川村凑所选:《后天的话》(河野多惠子著文艺春秋社版)、《幽》(松浦寿辉著讲谈社版)、《砂砾》 (藤泽周著讲谈社版)、《魂归》(目取真俊著朝日新闻版)、《高山右近》(加贺乙彦著讲谈社版)。
文艺评论家北上次郎所选:《双头鹫》(佐藤贤一著新潮社版)、《永远的孩子》(天童荒太著幻冬社版)、《印刷字狂想曲》(仓阪鬼一郎著时事通信社版)、《岛津奔腾》(池宫彰一郎著新潮社版)、《东京城掠影》(平山寿三郎著讲谈社版)。
文艺评论家小森阳一所评:井上厢《东京的七朵玫瑰》(井上厢著文艺春秋社版)、《宇空翻转》(大江健三郎著讲谈社版)、《魂归》、《高山右近》、《不敬文字论序说》(渡部直己著太田出版社版)。
作家富冈多惠子所评:《后天的话》、诗集《空中的胡颓子》(荒川洋治著思潮社版)、《南天堂》(寺岛珠雄著浩星社版)、《寻找彼德派恩》(阪田宽夫著讲谈社版)、《伴侣》(栗原叶子著平凡社版)。
法国文学研究者倔江敏幸所评:清冈卓行《七叶树花的话》(清冈卓行著新潮社版)、《后天的话》、《游动亭元木》(迁原登著文艺春秋社版)、《〈我〉的演算》(保坂和志著讲谈社版)、《豆田的白天》(中泽系著讲谈社版)。
江藤淳等作家谢世1999年是世纪之交的多变之年,日本资深作家、评论家迁邦生、后藤明生、尾崎秀树、江藤淳、八木义德等相继逝去。其中,享誉盛名的文学评论家江藤淳(1932年生)的离世甚为惨烈。1998年11月,夫人庆子(江藤淳庆应大学文学部同级生)病逝,江藤淳悲痛欲绝。
1999年春,江藤淳将自己陪伴病妻日日夜夜倾注挚爱之情的手记整理成册《妻与我》(文艺春秋社版)出版发行后,一时间成为畅销图书。
1999年7月8日,江藤淳接连辞去日本艺术家协会理事长和大正大学教授之职。7月21日,江藤淳匆匆留下遗书后,在廉仓自宅洗澡间内割腕遁世。他的遗书言简意赅:“我意断然,自决形骸。”日本《文学界》月刊11月号编辑“江藤淳之死再思考”特集,以志怀念。1999年12月15日,日本朝日新闻社从400多封读者来信中编选141篇成书《江藤淳先生的决断》出版发行
长期与病魔斗争,1999年10月魂归上苍的耶稣教信徒女作家三浦凌子毅然向世人宣告:“死亡,将是我的一项最重大的工作。”生与死是文学的永恒的命题,而1999年日本文学面对的主题则是:“人类在生死之间,如何面对生存,又如何面对死亡。”
现代信仰的危机感1995年日本奥姆真理教制造多起地铁毒气杀人事件,加之1999年法之华教金钱欺诈事件再度案发,迄今令日本人惊魂未定,同时也促使日本文学界不得不认真审视人类的思想信仰与教团的关系。
1999年面世的加贺乙彦的小说《高山右近》(讲谈社版)描绘了一个活跃于现代国际社会名噪一时的天主教徒,他不为荣誉、财富所动,执着坚定地捍卫自己的信仰,最终客死异国他乡。
大江健三郎多年潜心人类灵魂的探索,1999年5月,复出之作《宇空翻转》(讲谈社版)直接深刻触及人类灵魂,追求一种艰难的人类灵魂命题。从日本天皇的《人间宣言》开始,很多人重新皈依曾被自己抛弃的信仰,同时使人不禁联想起战后日本社会领域的各种“翻转”。
大江健三郎认为,在没有绝对之神存在的日本本土精神中,如何拯救人类灵魂至关重要。
文学舞台的国际化河野多惠子的小说《后天的话》是一部不可思议的故事。17世纪的意大利死刑犯托斯卡那实施极刑前,与妻子诀别之际,卒然将其妻的鼻子咬断。河野多惠子陷入这一记述而难以平静,她追寻精妙绝伦的创作流,给予读者意外的结局。
1999年1月14日,第120届芥川、直木文学奖揭晓。芥川奖得主为京都大学法律系四年级大学生平野启一,获奖作品《日蚀》发表在《新潮》文学月刊1998年8月号。此前,在芥川奖获奖史上,获此殊荣的在校大学生有石原慎太郎、大江健三郎、村上龙和李良芝等四人。
《日蚀》以15世纪法国历史为舞台,通过一个学僧的手记记载利用炼金术偶然产生的异端神奇怪诞之事,描述了象征宗教、哲学的历史转折期。日本文学界人士认为,平野将成为一个具有独特风格的文学新秀登上日本文坛。
1999年多家出版社分别推出的中上纪的《她的普伦卡》、楠见朋彦的《零岁的诗人》、佐藤贤一的西欧历史故事等作品。其主题均以外国为舞台,描绘多变的心理活动内容的小说尤为瞩目,同时也表明作者对于由于人类的共性而萌生的想象力持有信心。由于有关外国的情报信息量的逐年膨大,日本作家捕捉外国题材的小说的历史跨度十分宽广,不论你书写什么、书写何处,都可自成一体。然而,其魅力越来越令人担忧。
清风卓行的《七叶树花的话》与出口裕宏的《辰野隆日法的圆形广场》(新潮社版),反映了日本人对法国文化强烈的时代感的憧憬。
出口裕宏借助罗马尼亚思想家西奥兰的至理名言阐明文学创作全球化的依据:“我们并不居住在那个国家,但我们可以掌握那个国家的语言和文化。”
生死飘摇映照文体目取真俊的《魂归》(朝日新闻社版)由6个短篇构成,其内容主要围绕战争回忆中的美军基地以及延续至今的冲绳美军基地的现状。
其中一篇“抹不掉的影像”记述了一个能与亲人亡魂会晤的女子的悲伤的故事,小说运用冲绳方言加深了故事的阴霾之气,迸发出一种无言的愤怒。
迁原登的《游动亭元木》(文艺春秋社版)中的记传人元木是一位盲人落语家,该书记录了元木与命运搏击的艰难历程。落语是日本传统的家喻户晓的曲艺形式,以讲述滑稽故事为主,类同中国的单口相声。元木与其他落语家有所不同,他矢志成为能够背诵2000首落语段子的“记忆能人”。他经常一个人潜心静听自己说唱的落语节拍与韵律,元木笔下的落语文体和表演风格使之在日本落语界自成一体,独树一帜。
松浦寿辉的《幽》(讲谈社版)从汉字的记忆描述中始开新的文体,在书中收录的摸索新文体的三部作品中的登场人物无不在生与死的震憾意境中得以彻悟。与之相对照,长期在日本地方文学杂志刊载中年男女恋爱小说的中泽京,1999年,他最新面世的小说《豆田的白天》(讲谈社版)令日本文坛弥漫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1999年日本代表青年新潮的J文学、J-POP(流行音乐)等广为流行,J文学派生出多种日外兼容的流行用语“J语”将产生何种影响呢?
所幸的是,“J语”并未波及甚广,然而“J语”对于日本语所产生的微妙的冲击和压力,令人堪忧。
1999年1月,日本出版界适时推出的岩波教养新书《日本语练习册》引发日本语学习热潮。该书出版面世后迄1 1月底已连续31印次,营销165万册。作者大野晋生于1919年,为国语学者,现受聘学习院大学名誉教授。《日本语练习册》以日常用语练习为题材,涉及250个日语问题以及穿插有恳切文雅的解说和卷末答案,赢得了众多的读者群。
井上厢的《东京的七朵玫瑰》(文艺春秋社版),追忆了二战后联合国军司令部(GHQ)的将校们难以理解以汉字和假名构筑的日本语的魅力,极力在日本倡导日语罗马字化的策略,同时著者还论及了日本帝国在朝鲜和亚洲各地强化推行日本语的殖民化行径。
日本诗坛的成熟期近年,日本诗坛不断涌现出的诗集力作确实给读者一种诗意深邃、诗艺积淀的感觉,使1999年的日本现代诗坛迎来了一个成熟期。
1999年尤为瞩目的诗集当属安藤元雄的《巡礼之歌》(思潮社版)和女诗人新川和江的《哗啦啦地翻动页张…》 (花神社版),诗集的作者均为德高望众的暮年诗人,诗集中的诗作凸现出现实主义的成熟与练达,两部诗集分别摘取日本1 999年荻原朔太郎和藤村纪念历程诗文奖。
女诗人茨木理子的诗集《自强不息》(筑摩书房版),从书籍装帧和诗人封面画姿便使读者感到那凝练的诗句的完美。《自强不息》面世后,倍受诗迷的青睐,作为单行诗集的发行量一举突破10万册,这在日本诗集出版史上可谓空前绝后。
1999年日本多家出版社推出的给予读者强烈刺激与兴奋感的优秀诗集不一而足。如高良留美子的《风之夜》(思潮社版)、荒川洋治的《空中的胡颓子》(思潮社版)、天泽退二郎的《为铲除恶魔》(思潮社版)、粕谷荣市的《化体》( 思潮社版)、池井昌树的《月下的一群》(思潮社版)、小池昌代的《别具官能的房间》(书肆山田版)、藤富保男的《客与规约》(书肆山田版)等,其中《月下一群》荣膺1999年日本诗花椿奖。这些诗集风格尽管各异,但诗句所流露出的厚重的意境,为读者揭示了社会所面临的诸多敏感问题。
特别是1999年年关将至时,诗人迁井桥继续推出诗集佳作《海神.幸福的日日》(思潮社版)。这部诗集与其先前推出的《群青.我们默示》和《南冥.旅行的终点》组成长诗三部曲。《海神.幸福的日日》毫无哗众取宠之意,试图尝试更为宏大的主题,追求一种透明的直接描述的诗风,使诗集三部曲铸成一部贯穿昭和精神的长篇史诗。
1999年,日本诗坛面世的全诗集有《山田今次全诗集》(思潮社版)、《安永稔和全诗集》(冲积社版)、大冈信的赠诗全集《敬献之歌50篇》(花神社版)等,读者捧读大部头的全集,兴趣盎然。
1999年日本诗坛颇具影响力的诗人犬冢尧、伊藤聚、清水康雄、和田彻三、大龙清雄等先后魂归故里,特别是犬冢尧和伊藤聚,在读者正在期盼他们的诗作高潮的到来之际,急逝而去,日本诗界为之冥祈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