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的新作在中国频频上榜，这与最近中日关系的紧张不无关系。

　　一个偷渡到日本的电话应召女郎，一个在背后操纵她的黑道分子，在《天黑以后》里，出现了这样两个中国人。

　　对于遭受日本恶客 
白川殴打并被剥光衣服抢光东西的女郎，村上春树是充满同情的，不仅借情人旅馆女经理（纯朴的日本民众的象征）之口痛斥白川“卑鄙的家伙，一文不值！”“男人的渣滓！”更借女主人公玛丽之口说出了“看第一眼我就想和她成为朋友，非常非常想。”“只见了一小会儿，又几乎没有交谈，但我觉得那个女孩现在彻底留在我身上”的话。需要注意的是，学中文的女大学生玛丽是全书的正面人物、作家的希望所在，作家还把她与情人高桥的第一次约会，安排在了她留学中国归来之后。这样的人物如此看待中国人，其含义是不言自明的。可以说，在作家的心目中，走向中国、了解中国、与中国人做朋友，已经是他寄予厚望的日本青年有无未来的先决条件了。

　　但女郎这个角色的作用还不仅于此。关于施暴者白川，本书译者林少华教授已经在译序里分析得很清晰了：敬业勤奋，文质彬彬，但丝毫没有作恶意识和愧疚感。他是个“在大街上走碰头也几乎留不下印象”的“普通的家伙”，因而具有代表性——日本民族性格中“恶”的代表。

　　本书有两条平行线，这是村上春树最喜爱的结构。白川不仅在现实的平行线里施暴，而且在虚幻的平行线里窥视玛丽的姐姐爱丽。爱丽是美丽的“白雪公主”，却陷入了连续两个月的昏睡，懵然不知身边的恶人企图施展魔法让她睡到自己那边去，完全是对“恶”麻木不仁的日本民族的象征。她昏睡中的漂浮不定，足以让人为这个民族未来向何处去而深深担忧。所以，作家必须借女郎的遭遇指出，其实爱丽也在一个类似情人旅馆的地方“遭受无谓的暴力，发出无声的呻吟，流着看不见的鲜血。”所以，日本民族尤其需要唤醒。在书的结尾，作家安排了因为救助中国女郎、即将踏上去中国之路而变得心情明朗的玛丽回家，与爱丽紧紧依偎，让姐姐在昏睡中有一点动起来的迹象。而正是这个微弱的迹象，使作家有信心以这样的句子结束全书：“夜幕刚刚很勉强地撤下。而下一次黑暗，还没有那么快到来。”

　　至于那个黑道男子，他只是作家的一个传声筒。白川把从女郎手里抢来的手机丢弃在便利店，于是，男子便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对接机的日本人宣告：“如果什么时候有人在什么地方敲你的脊梁骨，那就是我们。”“也许你以为干得巧妙，可你逃不掉，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是的，中国人不能让白川逃掉，作恶而逃避罪责是不能容忍的。为了不让人误会那仅仅是指殴打女郎的小事，作家还让偶然接机的的高桥产生这样的思索：“他觉得这句话不是说给另外什么人听，而是直接针对他本身的。那未必是偶然发生的事。”虽然是白川作恶，但并非与高桥无关；同样，虽然是军国主义的历史罪责，但今天的日本青年也必须了解。

　　这本《天黑以后》，乍看上去东拉西扯，不得要领，但如果这样解读，你就会明白作家的深刻寓意、良苦用心。文 /沈维藩

　　《天黑以后》（日）村上春树著 上海译文出版社　定价：1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