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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段文字倒让我想起“文革”中的“样板戏”,汪曾祺奉命执笔《沙家浜》,八股之风盛行于世,又是人妖颠倒之时,然先生在苦境里,却写出诸多奇文,那也是“定型文体”里的“自在”。文人之特别,乃于有限之中,创造一种无限的可能。这正如大江健三郎所云“社会若是有语言规则,创造并使用新表现的,不就是作家吗?” 七十余年前,鲁迅译了鹤见辅的杂文集《思想·山水·人物》之后,曾感叹:“遥想日本言论之自由,真'不禁感慨系之矣'”。那感慨的原因,是“公正的世评使人谦逊,而不公正或流言式的世评,则使人傲慢或冷嘲”。李长声是经历了“不公正或流言式的世评”的时代的,他之关注日本,大约也带着某种企盼的。你看他写日本自由文人时的惬意,以及玩赏的语气,当可感到一种阅读的满足。中国人之看日本,倘敞开了本土主义,以平和的方式审视对方,当令发现许多镜鉴的东西。残酷的与优美的,阴暗的与朗照的,不都是一种参照?上世纪三十年代日本军国主义所以发疯,乃集权与神道使然,教训惨重。看日本作家、学者的言论,可以感到对荒谬世道的不同视角,而我们国人倒显得看法单调了。战后的日本,文人学者力求拓出民主之路,其中甘苦冷暖,对我们都是一种经验。视而不见,倒显得小家子气了。站前的时候,中国作家与日本作家,还常常一起讨论共同感兴趣的问题,然而今天,倒日见其隔膜。我读李长声的文章时,就暗暗地想,也许,他是战后的中国文人中,最为热情、努力介绍日本的人物吧。至少是我,看了他的书后,知道了邻国的今天,那层神秘的面纱,被他抖落掉了。一个感性的日本,被有趣地叙述给了国人。 前一段看孙歌女士谈论日本的文章,感到了理性的深,她面对复杂的文化景观,提取了诸多深切的话题,让人恍然悟道。读孙歌的文章时,我就想起了远在岛国的李长声。同是谈论日本,却走了另外一条路。如果说孙歌的文字呈现了学术的魅力,那么李长声不妨说像个闲人,给世人以禅趣的闪光。孙歌让我们看到了精神内部的紧张,而长声先生却体味出了散淡之美。还记得2000年的深秋,在东京一家酒馆里,他请我和徐城北饮酒。谈天说地之余,便觉出了他的豪爽和老到。他能写很漂亮的古诗,对绘画与古玩亦有兴致。以这样悠闲的姿态看人看世,在国内并不容易,说不定被讥为“士大夫”亦未可知。培养一个教授、讲师,在大学里并不很难,但遇到一个像长声这样的闲人,却很不容易。中国当代的书写者文字越发粗鄙,似乎匆匆忙忙。可在李长声那里,我们却得到了休息。那片刻的宁静里,是有精神的大悲悯的。所谓于无声处听惊雷,就是这样吧。 |
看客眼中的日本
作品录入:贯通日本语 责任编辑:贯通日本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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