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鲁迅的两个弟弟为何都娶了日本女人做太太?
谗言的力量也是无穷的。周衍生在姘妇子传太太面前进谗言,致使她跟亲生儿子的关系恶劣又恶劣;他在周福清面前进谗言,致使原本就爱骂人的周老头儿将训斥家人当做每日第四餐。老婆蒋氏是必骂的,媳妇鲁瑞他不太好意思骂,有所顾忌,可不骂又是不行的,怎么办,拉个替罪羊来指桑骂槐。谁能胜任替罪羊,周作人呗。
有周衍生这样惹是生非的阴谋家,又有周福清这样不明是非的老糊涂,家里能安生能消停吗?周作人在这样的家几乎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他三天两头给在南京的大哥写信,诉说他的苦闷,也托大哥帮他想想办法好让他也追随大哥离开家离开绍兴。
大哥就是大哥,很帮忙。不过,不是有心就能帮上忙的,要有人脉要有关系才行。南京哪儿有人脉哪儿有关系?江南水师学堂。他鲁迅当年能进去,不就是因为“咱朝中有人”吗。因为义房族祖父周庆蕃在水师学堂任职〔职务升啊升最高升到提调(相当于今天的教务主任)〕,周氏家族先后有五个人在此读过书。鲁迅之前有诚房族叔周鸣山(衍太太的儿子),叔叔周伯升;鲁迅之后就是周作人和义房族叔周冠五。
鲁迅没有直接去找叔祖周庆蕃,而是托叔叔周伯升去找周庆蕃—他不越级。周庆蕃是祖父辈,叔叔是父亲辈,他只是孙子。旧式文人最讲究等级,一级一级走完程序,周作人就进了江南水师学堂。
衰败的故家,先被鲁迅后被周作人甩在了身后。
往后的路,周作人跟着大哥亦步亦趋。稍有不同的是,鲁迅从乌烟瘴气的水师学堂跳出来后先去了矿路学堂,然后才获得公费留学的机会去了日本;周作人是从水师学堂直接奔去了日本。
1906年,鲁迅新婚后第四天就抛开了新娘朱安,重返日本。这次,跟他一块儿走的是周作人。
同样都在日本留学,鲁迅为什么没找个日本老婆,偏偏周作人娶了个日本婆娘呢?
羽太信子其实不是周作人第一个爱上的日本女人,“第一”名叫乾荣子。从郦表姐、杨阿三到乾荣子,我们会发现,周作人这个性早熟的家伙似乎很容易爱上一个人。郦的美、杨的纯,都能让他心动。那么,乾荣子呢?
初到日本,周作人随大哥寄宿在本乡汤岛二町目的伏见馆—之前,鲁迅就住在这里。乾荣子是伏见馆主人的妹妹,也是这里的下女,做一些给客人搬运行李,送茶递水,打扫卫生,烧火做饭等粗活儿。
乾荣子不是周作人在日本见到的第一个女人—那当然,他从码头到住地,一路上肯定看见过不少日本女人,但乾荣子是他近距离看到真实一面的第一个日本女人。近距离自不用说,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真实,就有说头了。
当时,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呆了—乾荣子光着脚,而且是一双大脚,轻盈地屋里屋外地奔来跑去,活力四射。这在遍地小脚、到处飘扬着令人作呕的裹脚布的老家,是一道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他跟他哥一样,最痛恨女人缠足,认为那是中国最恶俗之一。反过来,他赞美大足,也欣赏赤脚,认为那是一种很健全很美好的事儿。
别小看了乾荣子的大脚和赤脚,它的亲切和自然使周作人一下子消弭了初到异国他乡所常有的紧张和不安。他一下子就爱上了她。
没听说过因为一双脚就爱上一个人的。这就让人怀疑,周作人爱的是乾荣子这个人吗?他对她还一无所知呢。其实,他爱的是乾荣子身上的那股子日本文化味道。
爱他(她)就爱他(她)的祖国。这是我们常见的。爱一个国家的文化继而爱这个国家又继而爱这个国家的人,然后嫁他娶她。这是爱屋及乌的另一种表现吧。周作人好像就是如此。
乾荣子之后,周作人又爱上了羽太信子。这次这个爱,不再像之前爱三姑娘爱郦表姐爱乾荣子那样,只是默默的,在心底过了过爱的瘾而已,而是有了行动,爱的行动—娶她为妻。
说羽太信子,得从羽太家族说起。
信子的爸叫羽太石之助,一个工匠,在建筑公司打过工;信子的妈叫羽太近(这肯定是嫁人之后的名字,之前的名字,不清楚),一个家庭妇女。羽太石之助的家庭出身恐怕不怎么样,因为他是入赘到羽太近家的。羽太近出身于士人家庭。周作人和信子结婚的时候,信子的祖母还活着,还有弟弟羽太重久,两个妹妹羽太芳子和羽太福子(她原先还有一个妹妹羽太千代早夭)。
一个负担很重的下层贫民家庭。
作为长女,信子逃不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命运,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出外打工谋全家人的生。打的什么工?在低级酒廊当陪酒女(用日本的书面语言,叫酌妇)。后来又打的什么工?家政服务员(又名下女、女佣、钟点工)。
周作人就是在信子为他和他哥以及另外三个大男人当下女的时候认识她的。地点在本乡西片町十番地吕字7号。之前,他们搬了几次家,然后搬到了这里。房东不住在这里,没人做家务。
招聘!羽太信子应聘!成了!男人们找到了帮佣。周作人找到了老婆。
女人,特别是要娶回家当老婆的女人,相貌还是重要的。信子长得肯定没有郦表姐漂亮,可能也没有杨阿三好看。她一张大圆脸,一双日本人特有的小眼睛,个子也矮。她读书少,没什么文化,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优雅的谈吐。如果周作人去相亲,相信他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问题是,他们是在共同的生活交往中自然产生的感情。这就没了家庭出身才学容貌的羁绊。要不怎么说建立在共同的学习工作基础上的感情最牢靠呢,要不怎么说撇除了一切世俗的两情相悦最坚贞呢。
不要以为只有共同的性格、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志趣、共同的学识、共同的思想、共同的语言才能最好地维系夫妻关系,才能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周作人和信子不但没有那么多“共同”,相反倒有不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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