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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漱石和他的小说

作者:未知  来源:樱花下   更新:2004-8-29 6:18:00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踏上专业作家之路

    漱石早就不愿意从事教育工作,向往“读自由的书,说自由的话,写自由的事”的“文学三昧”生活。加之教学效果不大满意,而《我是猫》等作品却激发起他的创作热情,因此他便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究竟从事什么工作的问题来了。
    他在一九零五年五月的信里就表示过,自己虽是教师,但觉得与其以教师立身,莫如以“拙笨之文学工作者”出世更合性情。七月的信里,他进而透露了可能改变职业的想法,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以后的几封信中,改变工作的问题便提到日程上来了。如九月的一封信里写道:“总之想停的是教师,想搞的是创作。只要能够创作,对天对人便都尽了情义,对自己更不必说。”
    尽管漱石非常讨厌教师工作,热切希望成为专业作家,不过,他仍然必须认真考虑能否作出成绩,能否养家糊口等实际问题。正因为如此,他先后同《读卖新闻》和《朝日新闻》谈判的过程中,费了不少周折。
    一九零六年十一月间,《读卖新闻》约请漱石担任该报文艺栏编辑,要求隔日写一栏或一栏半短评和小品,每月报酬六十元。漱石经过考虑,觉得为只有一天寿命的报纸消耗时光和为大学讲课消耗时光没有很大差别,而且报社不如大学牢靠,所以没有答应。
    随后,《朝日新闻》又来招聘。当时《朝日新闻》分为东西两家,东即东京朝日,西即大阪朝日。最初提出招聘的是大阪朝日,时间约在一九零六年十二月。到第二年二月,东京朝日方面积极活动起来。二月十四日,报社派人访问漱石,说明希望招聘;漱石表示考虑以后再作答复。三月四日,漱石写信给报社,提出许多具体问题,要求得到明确回答。三月七日,报社代表再访漱石,答复漱石所提问题如下:

    一、问:月薪若干,其数额是固定还是累进?
        答:月薪二百元,累进式。
    二、问:能否保证不随便免职?能否由池边氏(主编)或社长提出保证?
        答:您若希望,可作正式保证。
    三、问:退休金和养老金等情况如何?其数额相当在职工资大约几成?惯例如何?
        答:已有草案,但尚未确定,相信社章迟早会制定出来。请暂且参照政府机关办法加以估计。
    四、问:小说一年写一部适当否?其连载回数应为若干?
        答:希望一年两部,一部百回左右之大作。若缩短连载回数,三部亦可。
    五、问:营业部对作品抱怨亦无妨乎?
        答:绝对保证营业部不会有抱怨之事。
    六、问:觉得自己作品不适合(现今)报纸亦无妨乎?
        答:无妨。确信并期望先生之名声将随此后朝日新闻之发展日益广泛传诵。
    七、问:小说以外可写者,自选题目一周当出几种?一种分量若干?
        答:此事可随时磋商。不希望多作,亦不勉为其难。届时社方亦谈希望,亦听先生之希望,及时作出适当决定。
    八、问:杂志方面允许目前这样自由执笔否?
        答:对历来与您关系密切之《子规》可自由执笔,向其他一、二杂志寄论说稿亦无妨。但小说希务必全部交社,并绝对勿为其他报纸执笔。
    九、问:能否获得编辑出版报载全部作品之版权?
        答:无妨。

    这次商谈以后,漱石又提出一些更加具体的问题,并且表示希望直接同主编池边氏会晤。三月十五日,池边拜访漱石。这次会晤促使漱石最后下定了入社的决心。
    不过,在当时一般人的眼里,大学教授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小说家却要卑贱得多。因此,听到漱石辞掉东京大学职务,加入朝日新闻社的消息,不少人觉得不可理解,见面时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有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有的又说他做出于重大决断。但漱石自己并不觉得离开大学加入报社有什么不可思议。他认为,自己进入报界能否成功,当然是个疑问;预料到有可能不成功,却将十几年的道路一朝改变,被人评为无谋,使人感到吃惊,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如果有人是对抛弃大学的荣誉地位感到吃惊的话,他却不以为然。漱石以为,大学也许是有名的学者结巢之处,可敬的教授和博土聚集之所,忍耐二、三十年便可成为敕命官,此外尚有种种方便,诚然是个好地方。因之,想要潜进东京大学校门,爬上讲台的候补者为数颇多(由于没有统计,不知道有多少人;但若一一去问,大约要费不少时间),大学的好处由此可知。单就这点来说,他也完全同意。“但所谓同意,仅仅是对大学的好处表示同意,不可贸然断定为赞成报社是不好的职业。”
    漱石明白指出,报社若是买卖,大学也是买卖。如果不为赚钱的话,也就没有必要争当教授和博士,没有必要请求提高工资,没有必要做敕命官吧。报社若是下贱的买卖,大学也是下贱的买卖,只有私人营业和官办营业的差别。
    漱石实现了多年以来的愿望,辞掉教师职务,变成专业作家,当然会感到轻松愉快的。同时,他的心里又潜藏着某种不安之感——对不大熟悉的新生活的不安,对不大稳定的新职业的不安。
    漱石决定入社以后,先到京都作了短期旅行,归来之后便全力以赴地投入了新的工作。五月,他在《朝日新闻》上发表《入社辞》。五月至六月间,在《朝日新闻》上连载理论著作《文艺的哲学基础》。同时,他在英国就着手搜集材料、后来在东京大学讲授过两年的理论著作——《文学论》也正式出版。然而,由于整理者不懂业务,印刷厂又不负责任,结果错误百出,使他十分恼火,甚至曾想“将印好之千部积于庭院,以火焚之。”
    这期间,漱石最大的业绩还是长篇小说《虞美人草》的发表。
    漱石离开大学,参加报社,走进专业作家行列,在当时社会上引起一场轰动。这次《虞美人草》预告一发,三越店立即出售虞美人草浴衣,玉宝堂发卖虞美人草戒指,报童也纷纷叫着“漱石的虞美人草”兜售《朝日新闻》,一时之间闹得满城风雨。在这种气氛下,漱石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动手写作这走向新生活的第一部小说。因而在文笔方面、主题方面,人物方面以及布局结构方面,自然都要格外费番苦心了。
    小说的故事在四个家族之间展开,即甲野和藤尾兄妹的家、他们的亲戚宗近和系子兄妹的家、小野的家、小野的恩师孤堂先生和他女儿小夜子的家。外貌美丽、心地高傲的女主人公藤尾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新型女性。父亲刚刚死去四个多月,她便与母亲合谋,千方百计要将异母哥哥甲野赶出家门,以便独吞全部家产。甲野看穿藤尾和继母的心意,厌恶这种勾心斗角的活动,愿将全部家产让给妹妹,自己只身出走。在恋爱方面,藤尾也只懂得为自己的爱,从未想过为别人的爱;只能戏弄男儿决不愿为男人所戏弄。于是,她抛弃了长期以来一心向往她的宗近,因为觉得宗近既不容易驾驭,又没有才干;而以浓艳的魅力迷住了既有才又无我的小野。小野则既迷恋藤尾的如花美貌,又羡慕她的丰厚家产,如醉似痴,六神无主,竟然辜负多年以来费尽心血栽培他的老师孤堂先生的深情厚意,无视孤堂先生女儿小夜子对他的纯贞爱慕,残酷拒绝这门相约已有五年之久的亲事,不顾一切要与藤尾结合。在这个关键时刻,宗近出于一片诚心,严肃指出小野所谓当初与小夜子没有正式婚约的借口纯属无稽之谈,并且启发小野认识到了藤尾游戏式的爱情真相,因此,小野毅然改弦更张.决心断绝与藤尾的关系,和小夜子重归于好;藤尾恼羞成怒,竟然落个绝命身亡的悲惨结局。
    作品的主要思想包含在甲野最后所写的日记中。这则日记的要点如下:人们往往忘记要以理性和道义为第一义生活,而采取虚伪的生活方式蒙骗自己和别人。人们的堕落,道德的沦丧,就在于此。当这种状况达到极端时,突然出现死的悲剧,使得人们开始清醒。死的悲剧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它化生为死,在人们没有准备的时候点出被忘却的死亡来,使捉弄人的人猛然认识到自己生活之无意义。
这部小说的登场人物显然分为互相对立的两组:一组是利己主义者藤尾和她的母亲,另一组是以理性和道义为第一义的甲野、宗近和系子,小野则摇摆于二者之间。这两组人物在处理上有些理想化的因素,藤尾和她母亲的自私自利几乎没有可以辩解的余地,甲野等人的行为又仿佛令人无懈可击。这种纯粹的善与纯粹的恶的对立,不免给人以失真之感。与此同时,对于这些人物的性格,作者又缺乏具体化的,个性化的、深入细腻的描写,没有更加用力发掘他们的内心世界。漱石自己似乎也感觉到这一点。从这个意义上说,《虞美人草》虽然未必能说是成熟的作品,却可以称为漱石创作发展道路上一个有益的探索。
    《虞美人草》的文体是有特色的,用漱石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俳句连缀式的”。这种文体在他的初期作品《幻影之盾》和《薤露行》中出现过。然而,那些都是短篇,要用这种文体敷衍而成三百多页的长篇巨作,实在堪称一种奇迹。文章是绚烂多彩的,发人深省的警句,巧妙贴切的比喻,生动感人的抒情俯拾即是,随处闪现出漱石的诗人才气。同时,绚烂的文章又同绚烂的内容互相映衬,诸如戏剧性的故事情节、对照鲜明的人物性格等等。值得注意的是,漱石此后的小说再也没有用过这种文体,这可能是因为他深深感到这种写作方法之难的缘故。
    漱石在本乡千驮木大约住了将近四年。由于房主从外地返回东京居住,漱石便在一九零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迁居本乡西片町,《虞美人草》就是在这里写成的。这家房东是个贪心的人,他看见漱石名声越来越高,也就不断抬高房租,从每月二十七元涨到三十元,随后又涨到三十五元。漱石感到愤慨,于1908年的漱石是刚一写完《虞美人草》,便又开始去找房子(事有凑巧,漱石搬走以后,鲁迅等五个中国留学生曾在这所房子住过一个时期,取名为“伍舍”)。一九零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漱石一家迁到早稻田南町。关于这个新居的情况,漱石这样说过:“这所房子有七间,我占用两间,孩子有六个之多,所以相当狭窄。……我喜欢更敞亮的房子,也希望住更漂亮的房子。我的书房墙灰脱落,天花板有漏雨痕迹,相当污秽;但不会有人特意去看天花板,因此原封不动,没有修理。总之,是没有铺席的地板房间。风从板间吹来,冬天冷得厉害,光线也不好,坐在里面看书、写作十分难受。然而,要求起来没有限度,所以只好置之度外。前些时候有人说要给我些纸糊天花板,也谢绝了。我住在这样阴暗、污秽的地方,并非因为喜欢这所房子,而是迫不得已才住到现在。”这里地处郊外,较为偏僻,但离漱石老家不远。漱石陪同朋友出外敝步,有时还会忽然停下脚步,用手指着附近一片长着松树的地方说道:“那一带就是我的老家。”他住在这个地方想必会有无限感慨吧。漱石一生不断变换住所,但在这里却一直住到去世为止(漱石死后,家属继续住在这里,直到一九四五年三月因美国飞机空袭烧毁。现在这个地方改为“漱石纪念公园”)。
    漱石在早稻田南町住下不久,就有一个姓荒井的青年突然来访,说要把他的一段经历告诉漱石,请漱石给写成小说;作为报酬,则要求漱石给他一笔钱作路费。漱石当时正有客人,也没有余暇听他慢慢道来,便从钱包里抓出几张钞票给他,问他够不够用。他说够了,又叮问漱石今晚是否在家,并约定晚上一定来谈那个材料。漱石心想,话虽这么说,也许是个骗子之类,大概不会来的吧。可是当晚他却如约前来了。他跟漱石讲了自己去当矿工及其前前后后的情况。漱石记下了他的谈话梗概,约有十几页纸。他讲完以后,漱石劝他自己把这些材料写成小说,他也同意了。可是,后来他也没有去旅行,也没有写作品,一直在漱石家里闲住着。正在这时,《朝日新闻》上的连载小说将要中断,漱石必须接着发表作品。于是,他便想利用荒井所讲的故事作为素材,并在得到本人正式同意后动起笔来,结果写成了长篇小说《矿工》。据漱石说,原来打算在报上连载三十回左右,后来越写越长,终于成为连载九十多回的长篇。出乎意外的是,荒井事后到处诽谤漱石,说漱石骗取他的材料写成小说),赚来的钱一个也不给他。漱石很为这个教训所苦,以后也常有人委托他把自己的事写成小说,他只把这些材料记在笔记本上,但是决不拿来当作小说素材。
    《矿工》的故事情节颇为简单:一个十九岁的有钱人家子弟,为爱情和婚姻问题所苦恼(他爱上一个姑娘,父母却为他选择了另一个姑娘。由于他不能忘情于所爱的人,所以受到父母和亲友的责怪),左思右想投有出路,最后要将自身化为烟雾。所谓化为烟雾,当然只有自杀。但他暂时没有下定这种决心,而是突然选出家门,一心要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当他正在漫无目的地奔走时,一个人贩子看中了他,把他带到了一个铜矿山上。在矿上,他受了工人的嘲弄,尝了臭虫的叮咬,吃了墙土般的米饭,看了井下骇人的劳动现场,仍然不顾一切要求留下工作。可是因为身体不够下井条件,只好当了帐房先生。五个月后,他离开矿山,重新回到东京。实际上,小说仅仅写了他刚到矿山三天的情况,以前的故事是回忆,以后的故事是简单的交代。书名叫“矿工”,其实只是一个没有当成矿工的青年的矿工生活参观记。
    就作品所涉及的社会内容而言,《矿工》在漱石全部作品中占有独特地位。漱石的作品主要是表现知识分子。特别是由于种种原因对社会和周围怀有不满的知识分子的生活的。从主人公来说,《矿工》也属于这个范畴。它不是以工人为主人公,而是以知识分子为主人公。它不是正面写工人而是通过知识分子的眼睛写工人。因此,它只写了工人生活的外部现象,投有深入挖掘工人的内心世界,只写了工人的粗野方面,没有全面表现工人的思想品质。由于漱石本人从未有过这种生活体验,所根据的又是个知识分子的叙述,所以出现这种局面并不奇怪,否则反倒令人不可思议了。尽管如此,我们把《矿工》和漱石其他作品比较,仍然会有别开生面之感;肮脏的被褥,可怕的臭虫,粗糙的饭菜,漆黑一团的矿井,危险笨重的劳作,矿工憔悴不堪的面容,病号卖子当妻的遭遇……矿山是名副其实的地狱,工人是名副其实的牛马——为人们生动地描绘出一幅明治四十年代日本矿工生活的图画。仅就这点来说,小说的价值已是不容抹煞的了。
    以作品的风格而论,《矿工》和前不久写的《虞美人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虞美人草》是浓装艳抹的作品,文笔也好,结构也好,人物也好,全部经过精心打扮;《矿工》却是朴素无华的作品,没有严密的布局,没有戏剧性的情节,也没有优美动人的词藻。在写《虞美人草》时,漱石无疑是全力以赴的,当写《矿工》时,他又根本否定了《虞美人草》的写法。这里当然存在矛盾。事实上,此后的作品并没有完全采用《矿工》的写法,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采用《矿工》的写法。这种现象是否可以说明,漱石在不断进行新的探索,不肯把自己永远局限在一个固定圈子之内呢?我以为是这样。
    正当《矿工》在报上连载期间,漱石又受《朝日新闻》委托,在神田的青年会馆发表了一次演说,题目是《作家的态度》,论述自然主义与浪漫主义的不同之处。据德富苏峰回忆,漱石的讲演非常有趣,具体的比喻、奇警的观察和突兀的联想随处皆是,使听众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他引导到他所要引导的地方去,实在巧妙极了;要说意见的话,就是如果去掉一些枝叶,使听众抓住主要意思,不要一味欣赏那些饶有风趣的细微末节,也许就更好了。实际上,漱石的讲演并非只见枝叶不见根干,而是确实具有意趣横生的特色,这可能和他自幼喜爱曲艺,受到说书艺人说话技巧的熏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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